“我與他既然已經為友,就不好讓他左右為難,也就故作不知,也從來不問。”
他這話說完,祝英台等人的腦海裡已經勾勒出一副爹不疼娘不愛,唯一疼愛他的長輩還得了重病的景象,開始同情起褚向來。
說起來,這樣的遭遇,沒有變得憤世嫉俗或是自暴自棄,而是想儘辦法出人頭地,雖然性子軟了點,也沒算是長歪。
馬文才聽完徐之敬的話,腦子裡已經模模糊糊勾勒出一些東西,剛剛準備再問幾句,卻突然見到祝英台身邊的半夏和傅歧的一位部將匆匆忙忙朝著幾人的方向而來。
見到是半夏和自己的部曲,傅歧和祝英台一起站了起來,好奇地看向他們。
“何事?”
傅歧見那部曲麵有喜色,估摸著不是壞事。
“啟稟郎君,大夫人生了,是個公子!家中送信來報喜!”
傅家的家將喜氣洋洋道:“報喜的書信托京中的驛官送來的,剛剛才到,我想著這是好事,就給郎君送來了!”
“嫂嫂生了個兒子?”
傅歧聽了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我嫂嫂生了兒子!生了個兒子!”
他一把搶過家信,將那封簡短的書信再三看了幾遍,高興極了,恨不得立刻就送給兄長去看。
他嗓門極大,這番哈哈大笑之下,廊下其他圍食的士生都看了過來。
“是你兄弟的遺腹子,又不是你的孩子,那般高興乾什麼?”素來和傅歧不和的虞舫陰陽怪氣地說:“你現在高興,等來日大房拿這孩子跟你爭家業的時候,希望你還笑得出來。”
“狹隘!”
傅歧呸了一聲。
“你當每個人都跟你家似的?”
“嘿嘿,是不是,我們以後再看。”
虞舫冷笑。
相比於傅歧,一旁同樣拿著信函的半夏表情就苦澀的多。
“怎麼了?”
祝英台見半夏那苦瓜臉,都有些不敢接那信。
“也,也是京中來的,和傅小郎的信一起從驛站送到學館的。”
半夏顯然已經從驛官那得到了信中的消息,所以磕磕巴巴地說:“那個,莊主和夫人知道,會生氣的……”
“什麼信?婆婆媽媽的!”
傅歧心情大好,伸手從半夏手中抄過信函。
待看到函件上方的漆封蠟印,傅歧眼睛瞪得渾圓,驚叫了起來。
“德陽殿?怎麼是德陽殿的印記?!”
他這一番咋咋呼呼,頓時讓馬文才皺眉,一巴掌拍過去,搶過了信函拋與祝英台。
“好奇心那麼重做什麼?彆給英台惹麻煩!”
但已經遲了,隨著他一聲“德陽殿”,廊下之人齊刷刷看了過來。
德陽殿是太子東宮的正殿,凡是太子下達的詔令,皆從德陽殿而出。
和傅歧已經“死去”的兄長留下了遺腹子這種消息不同,來自德陽殿的消息顯然更加引人注意些,有幾個和祝英台交好的,已經起身準備朝這邊過來打探了。
祝英台頂著眾人的目光打開了漆封,裡麵是一封任命書,內容也很簡單,大致是說祝英台字體優美,才華出眾,又在會稽學館中成績優異,經本州大中正舉薦,特宣召祝英台為太子的書令史。
除此之外,德陽殿還令祝英台在一個月內前往建康,早日入“文選樓”,協助東宮修纂《文選》事宜。
文選樓是太子蕭統在京中編選《文選》之處,皆為名士大儒出入,連北朝士族的詩賦文章亦有收錄。
而書令史乃是秘書郎的一種,東宮的書令史和朝中秘書郎同級,算是士族起家的清官裡的一種優職。
傅異當年便是從謝舉的秘書郎為起家官的。
更重要的是,這屬於東宮的屬官,隻需要太子任命即可,不需要吏部報備,也不受出身的潛規則限製,算是“特殊人才”。
祝英台雖是士族,卻是鄉豪士族,朝中任何一個部門的秘書郎都不會用祝英台這樣出身的人選,可太子手下的書令史卻可以。
太子蕭統明顯是知道祝家的情況,體貼的連這個都為祝英台想到了,特地給了她這麼一個虛職,既有名頭又清貴,卻不會讓其他人有異議。
“這是好事啊,怎麼愁眉苦臉的?”
傅歧豪爽地拍著祝英台的後背,由衷的替他高興。
“不想和我們分開?建康可是我的地盤,你愁什麼?”
“不是,這個……”
祝英台抬頭看了眼馬文才,眼中有詢問之色。
馬文才微笑著對她點了點頭。
“哈哈哈,你彆愁這個,馬文才過不了幾個月就是天子門生了,也要去建康。你們都走了,我也不想在這裡讀書了,回頭我就跟我阿爺說,去國子監讀書去,我們都不分開!”
傅歧想到等“天子門生”選完,兄長就不必用易先生的名義留在這裡了,到時候他跟兄長一起回家看小侄子去。
想著想著,他忍不住心情大好,攬著祝英台的肩膀笑著說:
“太子人可好了,我見過,你彆怕。”
“傅歧,你要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