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梁山伯神情興奮。
“如何容易?速速說來!”
“令公,我們鄞縣的甬江每年都會泛濫,加之靠海,夏季還常有狂風,這幾年常常歉收,賑濟也已經成為家常便飯,這些上官都是知曉的。”
楊勉猶豫了一下,一鼓作氣地說:“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隻要在賑濟的時候將耗費的糧食多寫一點,將歉收的數字寫大一些,這樣賑濟的糧食多了,收上來的租子少了,虧空就做平了。”
他還不知道祝英台已經根據幾年前的產量和進出賬,算出了這麼多年一共欠下的虧空,還以為梁山伯頭疼的隻是上年虧下的三千石,這才出了這麼個主意,要幫他把去年的糊弄過去。
若梁山伯沒帶了祝英台來,在人生地不熟、不了解鄞縣情況又情勢急迫之下,這三千石糧食的虧空說不得就要用楊勉的法子補上了。
可現在這種情況,明顯虧空隻會越來越大,之前少的還不知道在哪裡,要是出了事,他哪怕隻做過一次假賬目,這債就得他背了。
“你怎麼確定今年就會泛濫?這老天爺的事情怎麼能說的清楚,萬一今年風調雨順呢?”
梁山伯躊躇著支支吾吾,不肯應下。
聽梁山伯說“風調雨順”,楊勉表情古怪地笑了一下。
“令公,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甬江泛濫是板上釘釘的事,您若想坐穩這個位置,這是最安全的做法。”
他甚至打了包票。
“若是令公是擔心這件事被人發現,大可不必如此擔心。鄞縣的百姓早已經習慣了每年夏天的賑濟,況且您第一年上任,施舍的糧食多也是常事。”
“再說,您是太守府親點的縣令,就算是為了世子的麵子,這幾千石多出來的損耗,太守府的催糧官也不會追究的。”
“話雖如此,可要是沒泛濫呢?如果受災不嚴重,根本不需要賑濟呢?你我之假設都是建立在有災民出現的情況下。”
梁山伯將一個執拗死板的書生樣子表現的淋漓儘致。
“我不能拿我的前程開玩笑!”
“那這樣吧!”
楊勉見反複勸說這位年輕的縣令都不硬,不耐地說道:“若是今年夏季果真發了水,令公就用我的法子先敷衍過去。到時秋收時甬江周邊以外的其他地方豐收,這租子自然好補上,若歉收,那更好,多報一些不過是影響今年的評定,反正還有明年。”
“令公,你看這樣可好?”
“那,那就這樣吧……”
梁山伯滿臉遲疑之色,“你確定這樣會沒問題?”
“絕無問題!”
楊勉應得乾脆。
“無論是我還是李主簿、王皂班,都是嘴嚴之人,此事交給我們,保證做的妥帖乾淨,絕不會給令公你留下隱患!”
“那,那看看今年夏天吧……”
梁山伯憂愁地看了一眼頭頂。
“看老天爺了。”
他表現的越猶豫不決、懦弱沒有主見,楊勉越是放心不已,對著梁山伯再三保證,甚至連賭咒發誓都用了,這才得到了梁山伯的感激言語。
見“搞定”了這位年輕的縣令,楊勉誌得意滿的帶著主簿、皂隸等人走了,隻留下梁山伯等人。
“令公,那這些糧食還點不點?”
幾個庫曹猶猶豫豫地問。
“暫時不點了吧。”
梁山伯擺了擺手,“在這庫房裡呆了半天也是憋悶,我頭暈的很,要回去休息休息。”
謝絕了庫曹們的相送,梁山伯幾人走出了糧倉。
“嘁,知道的那是上任縣丞,不知道還以為他是縣令呢!”
一出門,一直裝沉默的祝英台不屑地撇了撇嘴。
“在這鄞縣,楊勉與縣令也沒有什麼區彆。上任縣令常常昏睡不出,理事的就都是這縣丞。”
梁山伯搖搖頭。
“他一手遮天慣了,我們隻能小心行事,以免他狗急跳牆,做出什麼出人意料之事。”
祝英台是個好奇心重的,見梁山伯表情沉鬱,忍不住詢問:“剛剛楊勉拽著你說了些什麼?”
“說的是這鄞縣的‘水’。”“
梁山伯歎氣,一語雙關道:
“……比我想象的要深得多啊。”
“我這縣令想熬過今年夏天,怕是難。”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馬百萬:(不屑)才一年三千石的虧空,就讓你愁成這樣?我爹的糧缺我一個人就補上了!
梁山伯:(和縣吏鬥智鬥勇中)……我恨你。
(拚不了爹也拚不了兒子的人生沒法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