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煩諸位都使了。”
梁山伯見他們招認的如此快,頓時喜出望外,接過他們的口供細細看了。
“果真是被挪走了!”梁山伯麵有怒色,“難怪多番阻撓我探尋真相,原來他們就靠著天災**斂財!”
此時他們正在之前關押楊厚才的那間小院裡,這間小院偏僻幽深,又有牛班頭的人日夜把守,楊勉的人很難靠近,所以這些太守府的都使來訪時,梁山伯就把他們安置在了這裡,以避人耳目。
“梁縣令,徹查糧倉失竊之事容易,但我等從太守府來,不是為了協助你查案的。”
那彪悍的漢子論品級並不比梁山伯低,此時手扶腰帶不怒自威。
“世子讓你解決的是‘困龍堤’之事,希望你不要本末倒置。”
幾位都使都是太守府的巡官,專司出巡會稽郡各縣,這樣的事情也不知看了多少,對於縣衙裡的官吏如何聯手起來搬空糧倉並不是很感興趣,這是太守府決曹掾的事情,他們出手相助,不過是因為梁山伯的懇求罷了。
“正是,正是。”
梁山伯連連肯定,“若不是本縣人手不足,也不敢勞煩諸位都使出手。”
“如何破除困龍堤,下官已經有了辦法,隻是還需要再尋幾個熟悉地理的本地人細問一番,這兩天裡,便能有對策。”
他對著幾位都使拱了拱手。
“到時候,還得有賴都使們出手相助。”
“這麼快?”
那都使一愣,繼而冷著臉提醒他:“事情是要儘快解決,可也不能激起民憤。你莫忘了世子吩咐的,最好能既讓幾家放棄‘蛟龍’之事,又不生出事端。”
梁山伯的眼神一黯,低下頭應承了。
原來在太守府的眼裡,那麼多深受水患的百姓算不得“民”,他們的“憤”也不是“民憤”。
隻有那些以水患迫得百姓家破人亡的人家算得上他蕭氏皇族的“子民”,而心心念念讓梁山伯做的,也隻是不得罪這些人,不要引起“民變”罷了。
太守府來的都使們也不清楚梁山伯的計劃。
當初楊厚才在西林禪寺外喊冤,世子召見了他,得知鄞縣居然在修什麼“困龍堤”,甚至因此引起甬江年年泛濫,立刻從中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
浮山堰裡鬨“蛟龍”的事才不過兩年,可鄞縣修困龍堤居然已經有三四年了,這說明“蛟龍”這種說法恐怕不是空穴來風,要麼這兩者之間有某種聯係,要麼這些術士都是一夥的。
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若是任這件事鬨大,在這個關節上又翻出“蛟龍”提醒梁帝他做過的蠢事,恐怕他們是宗室也討不了好了。
可若真的大張旗鼓地去辦,就怕這些士族因墳塋被動而舉事,亦或者鬨到京中去。
畢竟“死者為大”,無論他們遷墳是不是為了改變風水,真動了彆人的祖墳,鬨到哪裡都有理。
世子不是笨蛋,自己來西林禪寺和賀革下棋,轉眼間就被這庶人堵了,鄞縣縣令又是賀革的弟子,這其中有什麼聯係一想便知。
可事情被捅出來了,他又不得不解決此事。
世子一邊希望梁山伯辦事,一邊又惱怒他們算計他,便隻委派了兩位都使和幾個捕事帶著一紙文書到鄞縣,允許梁山伯“便宜行事”。
於是梁山伯得了一根雞毛當令箭,雖然能全權指揮這幾個武官,卻不能暴露出太守府參與其中。
太守府能做的,不過是事後替梁山伯善後罷了。
這幾個都使聽到梁山伯說已經有了眉目會這麼驚訝,也是因為如此。
若沒有太守府的書令,他哪裡來的膽氣和能力去讓此地士族拆了“困龍堤”?
就靠他帶的那一幫子書生?
說話間,屋子的門被人敲響。
都使們將眼睛一眯,悄聲貼到門上往門縫外一看,見是楊厚才帶著幾個鄉人打扮的百姓,點了點頭,開了門。
“你們來了!”
梁山伯見楊厚才果然把人都帶來了,大喜道:“有你們在,我進那塊‘龍穴’就十拿九穩了!”
進入屋子裡的楊厚才,已經一改之前鬱卒悲憤的形象,站在那裡也不再刻意駝背彎腰,雖然臉上、身上都有傷,可渾身都展現出充滿希望的光彩。
他一見到梁山伯,就屈膝給他磕頭。
若不是這位縣令是個好人,就在他告狀的時候,恐怕就已經被交出去了。
梁山伯將他攙起,問起楊厚才帶來的人,後者指著幾個有些局促的鄉人,介紹道:
“他們都是我們楊家村的漢子,都是信得過之人。”
“困龍堤剛修的時候,人手不足,請了本地人幫忙,我這幾位同村因為力氣大也去乾了幾個月的活兒。”
他拉了一個眼睛細長的漢子出來。
“就是他,他認識一條通往那塊‘龍地’的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