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立的人手不多, 大部分都用來看守開船的船工, 隻留下兩個人看祝英台。
這些都是以為跟著他拿到金子就能從此過上富貴日子的武夫, 誰料一船金子被不知來曆的水盜劫走了,他們也就隻能硬著頭皮跟著趙立一條道走到黑。
要不是趙立信誓旦旦抓到祝英台還可以繼續再煉金子, 最不濟還能和祝家換贖金, 他們可能當時就趁機“死遁”浪跡江湖去了。
也因為這樣的緣故,他們看守祝英台很不上心,就連搜身都沒有, 就這麼丟在船艙裡。
女羅倒是想要將祝英台那身顯眼的嫁衣扒了,可惜她一靠近祝英台祝英台就大聲尖叫, 趙立還希望祝英台能乖乖給她煉金子, 他也知道女羅想通過傷害祝英台來報複祝英樓, 於是明令禁止了女羅靠近祝英台。
這幾個侍衛,說起來是看守祝英台的,倒不如是防著女羅暗中下黑手的。
祝英台也能很著急。
她的衣服裡倒是塞著不少小道具, 就在船艙角落裡被胡亂丟著的背袋裡,也放著幾個給梁山伯的那種竹筒。
即使趙立隻讓幾個侍衛在艙門口守衛,可是她的雙手雙腳被綁在柱子上,根本沒辦法挪過去。
就在她絞儘腦汁想辦法時, 不遠處的那扇窗戶突然發出了聲響。
一陣摩擦聲過後, 從窗縫裡塞進來一把小刀,那刀片在窗閂上輕巧地撥弄了一會兒, 窗子便悄然無聲地開了。
一個少年從窗子裡伸進了腦袋。
那腦袋上的頭發濕漉漉, 看起來好似一個水鬼, 祝英台倒吸了口涼氣,差點尖叫出聲。
可一看到那少年的長相,她卻叫不出來了,麵上隻有驚喜。
她和馬文才他們曾在長興救過他,她記得自己對“陳霸先”這個名字特彆有熟悉感,但死活就是記不起在哪裡見過。
如今見到這少年從窗戶裡鑽進來,她連忙給他使眼色,希望他能救她。
陳霸先看到穿著嫁衣的祝英台也是一愣,他原本還以為自己可能遇見誤會,隻是出於對馬文才的感激才冒險潛入了這艘船上,可一看到祝家這位娘子的長相,他就知道自己肯定錯不了。
“你就是祝英台祝小郎君的妹妹吧?”
陳霸先壓低了聲音,對祝英台擠出一抹善意的笑容。“你彆怕,也彆叫,我是你夫婿和兄長的朋友,我在外麵聽到你的名字,便悄悄進來看看。”
祝英台扮成男人時會刻意往男性方向化妝,如今一身嫁衣,臉上的妝容早就花了,糊成一片,原本就和她並不熟悉的陳霸先自是看不出兩人就是同一人。
但眉目之間的那種相似感,立刻能讓陳霸先看出這個“祝娘子”和祝英台有關係。
祝英台見他如此知恩圖報,心中感激不儘,也壓低了聲音說:“我在被送親的路上遇見了水盜,這些人原本是我祝家的客人,在混亂之中劫了我的花船,想拿我去換贖金。”
她沒辦法將事情解釋的很清楚,隻能用春秋筆法一筆帶過。
“我就說他們肯定不是好人!你們祝家莊也是赫赫有名的豪族,怎麼會結交這樣的客人?”
陳霸先似是對祝家莊識人不清很是惋惜,一邊說,一邊悄悄用刀子將她的繩子都磨到堪堪會斷,看起來卻沒什麼異樣的程度。
“我是自己偷偷溜上來的,我水性好,自己一個人來去沒問題,可要帶上你一起下船卻不被人發現卻不行。”
他見祝英台有些失望,又說:“我如今任著官身,找官船容易。你可知他們要去哪裡?”
“我聽他們說,似乎是要去海中洲。”
祝英台連忙說。
“那就是一路往東出海了?”陳霸先怔了怔,點頭道:“我等會便先行一步,帶人將他們在水麵攔下來,你趁亂崩斷繩子,從那扇窗戶跳下去就行。那舷窗開的偏,跳遠點便是水,我會在下麵接應你……”
他說完,又有些懊惱地盯著她。
“你會水吧?你會不會鳧水?”
這時代的女子大多不會遊泳,他匆匆之間想好對策已經很不容易了,但如果祝英台不會遊泳,說不定還沒等到他過來接應。就先淹死了。
好在祝英台是會遊泳的,連連點頭。
“我看他們留在這裡還要打探什麼,怕是要耽誤不少時間。我先去了,要搬救兵恐怕還得花費不少口舌。”
他說罷,站起身就要走。
“勞你把那邊的袋子裡的竹筒拿一個出來,塞到我前襟裡。”
祝英台卻突然低聲請求,“我那包裡還有幾塊金玩偶,雖是玩物,可是赤金所鑄,還值一些錢,你把它們拿走,想必比口舌能打動人心。”
陳霸先意外地看了祝英台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