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8 吃瓜群眾(1 / 2)

人人都愛馬文才 祈禱君 8632 字 10個月前

祝英台那一腔義憤填膺隻是出於護短, 堵住了彆人鄙視梁山伯的目光之後,她便又蔫了下去。

看著她剛才還張牙舞爪,突然就又軟和起來,梁山伯不由得無奈地搖了搖頭,歎了口氣:

“知道你是為了我出氣, 隻是用這種方式, 對你的名聲有礙, 下次不得再這樣了。”

“我隻是見不得他那副人身攻擊的樣子。長得不好看怎麼了,長得不好看就不能追求真愛啦?”

祝英台學著馬文才那樣嗤了一聲。

“還有你,你臉上那些脂粉能不能以後不用了?我記得你敷那麵膜也敷了幾年了,皮膚早就已經白了吧?”

就連這些抹著的脂粉, 都是調成的保養品, 這麼幾年下來,莫說梁山伯, 就算是包青天,皮膚狀態都應該好得不得了了。

梁山伯下意識地摸了摸臉。

其實正如祝英台所說, 在禦史台的這幾年他精心保養,又沒有下地乾過活兒, 皮膚早已經養成了平常人的顏色,雖不如馬文才和祝英台這麼白皙,可也一看就是養尊處優才能養出來的樣子。

話說一白遮三醜, 他本來就不難看, 隻是疏於打理又皮膚黝黑, 看起來就像是健壯的農家少年, 如今在馬文才的幫助下終於從言談舉止到外表儀容都像是士族子弟了,可每每一照鏡子,看著那和自己之前隻有五分相像的臉,心中就有些悚然。

脫胎換骨的不僅僅是他的外表,也有他的內心。

如今他有官職在身,也習慣了彆人以敬畏之心看待他,如果連最後一點“自我”都給拋棄,還能不能保持自己的本心?

“山伯,你不能一輩子用粉遮著臉的。你是對自己的能力不自信,還是對自己的應變能力不自信?”

祝英台不明白梁山伯在顧慮什麼,她隻能用自己做例子。

“你已經‘死’過一次,就該拋棄過往的身份,為自己而活了。譬如我,一旦舍棄了女子的身份,就要拋棄很多東西,而那些被拋棄的東西,往往也是束縛我的東西……”

“有舍,才有得。”

祝英台不知道梁山伯聽進去多少,又認可多少,她希望梁山伯能解開自己的束縛。

“梁祝”是他們的緣分,也是他們的悲劇。祝英台在知道自己穿成了誰時也曾害怕到想要逃離、甚至想要阻止自己和梁山伯的相遇,然而最終她還是選擇了順其自然。

現在她更加慶幸自己沒有因噎廢食,他是如此優秀的一位朋友,和他錯過是一生的遺憾。

梁山伯也許聽懂了,也或許沒有,他對她露出一個笑容,卻什麼也沒說。

在禦史台裡辦完了交接、確認那幾本書沒有任何問題後,祝英台告彆回住處,一路從禦史台出去的路上,有不少人打量著他們露出若有所思的目光,但卻沒有什麼竊竊私語或者不禮貌的言行。

禦史台是機要之地,如果一個人連保密和獨立思考都學不會,那他就不適合留在禦史台。

在一個大部分人都是聰明人的地方工作,有時候還是蠻舒服的。祝英台想了想,如果她是在玄圃園裡有了這樣的傳聞,估計大半個園子裡的同僚都要過來聽八卦,還自帶瓜子酒水這樣的。

祝英台笑眯眯地往裴家客店走,剛踏入客店,就被店裡負責“保安”工作的裴家門人攔住,悄悄地指了指一樓大堂的角落。

“祝小郎,那人找你,已經坐了兩個時辰了。”

這裡名為“客店”,其實並沒有多少客人。

裴家客店本就建在東城偏僻之處,有誤入客店的客人也會招呼,但這樣的人一年也來不了幾個,多是直奔裴家相關的人、事而來。

那女子要找祝小郎,那必定是和祝小郎有關係。

“找我?”

祝英台有些吃驚。

她雖然住在這裡,卻不似馬文才那樣將這裡當做一個聯絡點,而是出了臨川王府那件事後把這裡當做了庇護她的地方。

正因為她是“客人”,平時她並不把同僚和朋友帶到這裡來招待,和她相識的人也知道她的難處,平時宴請或聚會都是去其他地方,知道這裡的人也寥寥可數。

大概是聽到了這邊的動靜,一直坐在廳堂角落的人抬起了頭,雖然一身男裝,卻沒有人會認錯她的性彆。

她有著閉月羞花之貌,也有著沉魚落雁之姿,抬起頭的瞬間,整個大廳似乎都亮起來了。

也難怪裴家門人居然沒有趕她,讓她留在了這裡。

“畏娘!”

祝英台驚得連忙走過去,不敢置信地看了又看,確定是她救回來、又在臨川王府救了她的女子。

“你怎麼在這裡?你悄悄離開王府的?”

她擔心地環顧了下客店,確定沒有陌生人後鬆了口氣,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這裡人來人往難保有人看到你,走,跟我到後麵去說話。”

江無畏在這裡坐了兩個時辰,期間反複想過該如何說服她庇護自己,該如何引起他的惻隱之心,如何讓他一點點臣服在自己的魅力之下……

結果真的見到他,看到他充滿擔心的眼神,她那顆因驚懼無依而忐忑的心,卻奇異的得到了安撫。

她站起身,任由祝英台拉著她的手臂,領進了本該是再私人不過的寢室裡。

馬文才和梁山伯自從到了建康後,有很多事就不怎麼方便和她提及了。兩個人一個在國家檢察院工作,一個是國家最高領導人的秘書,祝英台隻要想一想就能理解,也很少去打聽什麼事情。

所以這一次,她隻知道臨川王府好像出了什麼事,皇帝受了驚嚇,所以派馬文才帶走了臨川王,其他的一概不知。

她以為江無畏是為了這個來找馬文才求情的,隻是她找不到馬文才方才找上了自己,所以對她也很客氣,像是前世招待朋友那樣,一邊給她倒了杯清水,一邊坐下來等她說明來因。

“你要是來找馬文才的,恐怕等不到。他有兩天沒回來了,送了話來說住在宮裡辦差。”

她沒說馬文才在宮裡負責看管臨川王,怕刺激到江無畏。

“不過要有什麼我幫得上忙的地方,我一定儘力。”

這話她說的真心實意,要不是有江無畏幫忙,她現在還陷在金雀台裡呢。

江無畏是在風塵中打滾的人,彆人說的是真心還是敷衍一望便知,聽了祝英台的話,她先是愣了下,而後有些羞澀地整了整鬢邊的頭發,說:

“祝小郎誤會了,我不是來找馬侍郎的……”

自從建康城有人在秘密的找她,她東躲西藏了好幾天,雖有重寶在手也不能變現,又要掩人耳目,她又是個過慣奢侈日子的人,在外麵這幾天吃不飽喝不好,過得是顛沛流離。

在這世道,一個女子即使再有錢,如果沒有庇護之人,仍然是無根的浮萍,能被人隨意蹂躪。

江無畏捧著杯子,感覺那溫熱從指間傳遞到四肢五骸,溫暖了她因等候而凍僵的手指,也溫暖了她因恐懼而冰冷的心。

在她眼中,如今手中這杯清澈的溫水,竟抵得過王府裡的瓊漿玉露。

她心裡已經有了決定,滿足地喟歎了一聲。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