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無畏不是個無緣無故能和彆人合作的人, 哪怕那人是她的救命恩人, 若沒有任何保證,她也不會將最後的底牌亮出去。
讓祝英台娶她,與其說是她信不過彆人的承諾, 不如說是用這種關係把自己綁在他們的利益共同體上。
當然, 她對自己的魅力也有自信,自忖不必用什麼手段, 也能讓祝英台對她交心。
馬文才人雖然離了京,但是在京中留了人手, 為了防止蕭宏那邊橫生枝節,這些人一直保護著江無畏的安全, 也幫著江無畏處理臨川王府的那些寶貝。
裴家人是做走私出身,黑市和賭場都是通吃,那些東西彆人不好脫手,裴家遊俠兒卻有的是辦法。江無畏樂籍出身,也知道規矩,每脫手一樣寶貝, 該給的都給的豐厚, 雙方都皆大歡喜。
隻是蕭宏沒死之前, 江無畏一顆心提著, 在那個節骨眼上也不敢立刻讓他們履行諾言,如今蕭宏已死, 她那些從寶庫中取出來的東西, 在這世上在無人追究, 她滿心裡都是歡喜,便把這件事提了出來。
按照江無畏本來的意思,她如今沒有身份如同流民,她在王府裡得寵時也有不少人見過她的臉,這“納妾”之禮就不必了,對外宣稱自己安了家、有了妾,然後祝英台和她住在一起便算是有了名分。
但是祝英台想了想,覺得這樣對江無畏來說也太隨便了,所以還是決定給她辦個“家宴”,她也沒準備大操大辦,準備請三五個相熟又和江無畏不認識的好友,至少要讓江無畏穿一次嫁衣。
江無畏今年不過二十有四,然而她年幼時就落入賤籍,後來又給臨川王做了姬妾,哪怕在她還是懵懂的孩童時,她也知道自己這輩子絕沒有可能穿上嫁衣,因為她的身份太低,即使是給平頭百姓做正妻,都是一種侮辱。
祝英台並不是這個時代的人,甚至連男人都不是,“娶妻”是不可能的,這個“正妻”的位置就是個擺設,既然隻是三五好友吃頓家宴,讓江無畏穿一次嫁衣也沒什麼,反正都是自己人,也不會說出去。
她來自後世,總覺得結婚就要喝喜酒穿婚紗,又知道江無畏這輩子不可能冒著生命危險再嫁什麼人了,這恐怕是她唯一一次穿嫁衣的機會,所以便抽了個有空的時候,把自己的意思說了。
江無畏聞言,淚凝於睫,回到房中後,大哭了一場。
哭完之後,她豪擲千金,在東城斥資買下了一座院落,在這寸土寸金的地方且地盤皆有權貴劃分的地方,這已經是尋常人能買到的極好房子。
這院落本是一犯事官員的私宅,這位官員附庸風雅,特意在吳地請了造景的大家,所以這院落雖然比不上什麼王侯府邸,卻也是處處有景、精巧彆致。
她奢靡慣了,在臨川王府見慣了好東西,花錢並不節製,買下院子後又添置幾十個下人、處處用心營造氣氛,但凡有些見識的,就能看出這間院落的主人身家如何。
因為祝英台就是個名義上的主人,所以也隨她布置,即便江無畏住在了本屬於女主人的廂房,她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的。
這又讓江無畏感動的不行,即便她能把偏室的屋子裝飾的比主屋還要華麗,可按照禮法,她是住不得主室的。
府裡新買的下人見這還沒過門的“姬妾”居然住進了女主人的房間,咋舌的同時也明白了男主人對她的寵愛,伺候起江無畏來越發小心周到,甚至直接以“主母”喚她。
在尊重上,祝英台對江無畏,是做到了十成十。
祝英台等著馬文才和梁山伯回來辦這場家宴,一等就是數月,眼看著都春暖花開穿單衣了,兩人才歸了京中,連忙急著把帖子遞出去。
她這一遞,將梁山伯嚇了一跳,還以為自己和馬文才離開京中的這幾個月,祝英台出了什麼變故。
待接過帖子一看,頓時啼笑皆非。
“這是何意?”
梁山伯還不知道是江無畏以賬本與他們做的交易,隻以為又是祝英台在胡鬨,笑著揚了揚手中的帖子。
“江無畏從臨川王府假死,想要求得庇護。我愛慕她的姿色,就同意了,不行嗎?”
祝英台開著玩笑。
“彆人說這話我信,你說,我卻不信。”
梁山伯頓了頓,看了她一眼,聲音略微低沉。
“她的姿色,還不及你。”
祝英台原本還笑吟吟地等著看熱鬨,結果梁山伯這話一說,她的心裡像是被貓使勁撓了一下。
她被撩了吧?
她剛剛絕壁是被梁山伯撩了吧?
“那,那不一樣……”
祝英台嘴角抽搐了下,感覺自從發現梁山伯會看小黃書後,他好像就已經不是之前那個“優等生”梁山伯了。
變得很奇怪!
“對了,你來找我有事?”
還是趕緊換個話題。
“確實不一樣。”
看著手中的喜帖,梁山伯知道自己道阻且長,笑笑隱去眼底的火熱,“我原本也是來請你喝酒的,我去了父……我去了梁新和梁山伯的墳上,聽了不少趣事,原本想讓你也聽了開心開心。”
趣事?
這時候能有什麼趣事?
祝英台想了想,難道“梁祝”的傳說現在就已經有了端倪?不至於吧?
好在兩人這時都有些不自在,於是些微曖昧就被兩人粉飾太平的掩過去了。他們好久不見,也確實有不少話要說,祝英台請他進了屋,笑笑聊聊,時間不知不覺就這麼過去了。
待梁山伯準備回禦史台安排的舍監時,外麵已經開始了宵禁,他自己身為禦史,在這方麵就特彆注意,不會犯任何錯誤,隻是猶豫了一下,便在裴家客店裡歇下了。
他以前原本就是住在這裡的,還留著他的房間,什麼東西都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