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投石,投石手呢?!”
在一片兵荒馬亂的忙亂後,營壘後終於組織起了那麼一點有效的防禦手段,稀稀拉拉的長槍從營牆的空隙中伸了出去,以傾斜的角度防範著騎兵“再一次”的飛躍。
而幾百個熟練的弓箭手在牆後按照軍主指揮的方向射擊,希望能夠射下幾個當頭的騎士,哪怕射不中人,射倒了馬也好,好歹能夠阻攔後麵衝鋒的陣勢。
投石手最為被動,寥寥可數的幾座簡陋投車連推動過去的人都湊不齊,亂七八糟的石塊散落在投車附近,怒不可遏的軍主正揮動著鞭子催促士卒將這些石塊舉起來放入投車裡,卻絲毫不得其法。
整個營壘“抵禦”的過程就猶如陳慶之預料那般,可笑到連白袍軍提起精神都做不到,第一波騎士剛剛到達營牆邊時,連進攻的陣勢都還沒有擺出來,壘牆後就已經開始有兵卒潰逃了。
那幾百個弓箭手在遠射之地進行射擊,原本就力道不足,春季刮來的東風居然還讓不少箭矢偏斜了,大部分的箭彆說人和馬,就連他們麵前的地都沒有射中、
隻有幾個特彆倒黴的中了幾箭,但紮在身上的皮甲上,連皮肉傷都算不上。
陳慶之的騎術在白袍軍中算是最差的那一批,他並沒有騎馬越過滿是尖刺的壕溝,而是騎著他“金龍”遠遠地揮舞著手中的將旗。
赤紅的旗幟在空中猛烈地搖晃了幾下,而後向前揮去,戰鼓如同悶雷般乍響在戰場之上,白袍軍的攻勢立刻開始發動了。
隨軍攻壘的不僅僅是白袍軍,還有從滎城帶來的守城士卒,他們雖然也騎著馬,但馬上馱著的不是武器,而是成袋的泥土。
當白袍軍吸引了對方大部分主力的視線時,這些士卒已經在白袍軍的掩護下將泥土麻袋堆到了營壘石牆的腳下,一包包麻袋被堆積、踩踏、墊高,終於形成了一道可以讓馬越過的土坡。
土坡一成,陳慶之手中將旗揮舞,擂鼓聲陡然一變,三拍一擊的節奏讓白袍軍們紛紛抖動手中的馬韁,猛然加速!
一匹匹戰馬如同天兵降臨般飛躍過低矮的石牆,落入營寨之中。
這樣的聲勢真是喪人心膽。
營壘之內,一身白衣的騎兵們長槍高舉,不過一掃一挑,便有數人喪身馬下,被隨後奔入的戰馬踩成了肉餅。
這些守壘的士兵有很多甚至都沒見過大隊騎兵衝殺的戰爭,看著這些身著白衣的騎兵好似看到了什麼怪物,許多人連舉起武器來抵抗的心思都沒有,就已經死在了當場。
而後湧入的騎兵源源不絕,他們牢記著陳慶之的命令,隻顧殺人破寨,絕不為軍功和打掃戰場逗留,殺完一個便繼續再下殺下一個,每個分隊都在蜿蜒伸縮,卻始終緊密相連,既不呐喊也不吼叫,用最高效和省力的方式殺人,仿佛不知疲倦的妖魔,踏過一具具的屍體。
會喊叫的隻有睢陽的士卒,他們在這種攻勢下的表現簡直是慘不忍睹。
騎兵從原本好不容易列好隊的方陣中衝開了一個豁口,一行行被馬蹄踏爛了的人從喉嚨裡發出難以辨認的哀嚎聲,後麵驅趕著士卒的軍主大喊和“舉槍”、“舉槍”,卻沒有一會兒就被聽到聲音的黑山軍射死在了當場。
潰逃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以步卒的血肉之軀麵對破了陣的騎兵簡直就是無謂的送命,更何況白袍軍足足有七千人,加上掠陣的黑山軍和協助進攻的滎城士兵,浩浩蕩蕩上萬人,壓向這麼一座破爛的軍寨,敗局早就已經確定了。
逃得早的士卒還能堪堪留下一條性命,逃得慢的或是被軍中驅趕著迷迷糊糊抵抗的人,幾乎都已經變成了戰馬腳下的肉泥。
剩下一些四散而逃的弓手,有些慌不擇路之下逃上角樓,而那些不堪重負的角樓終於吱呀一聲轟然倒下,摔死、摔傷者不計其數。
白袍軍沒有追擊潰逃的營兵,或者說他們的目的就是製造更多的逃兵,在以極快的速度攻破了這座堡壘後,陳慶之毫不戀戰,趁著士氣高漲時,立刻下令向下一作營寨進發。
第二座營寨是在正午時分被攻破的,除了先頭部隊遭遇弓箭手的射擊受到了一些損傷外,並沒有多少人受傷。
第二座營壘依舊建在水邊,隨軍的道士指出鬆軟的土地並不適合修建營牆,果不其然,在白袍軍的掩護下,滎城的力士們用身體猛烈的撞擊土地最為鬆軟的基段,結果那段營牆轟然倒下,成為了白袍軍突圍的最大缺口。
有了第一戰的經驗,攻打第二座營壘的效率幾乎是風馳電掣般的,戰至酣暢,這些白袍騎甚至放開了韁繩,用雙手揮舞長槍,好像在平地裡卷起的風暴一般,收割著抵禦者的性命和士氣。
第二座營壘比第一座堅固的多,把守的將領明顯也是一員老將,雖然情況已經失控,但依然組織起一部分士卒列隊往後撤退。
但現在的白袍騎已經不是騎兵,而是一陣暴風,凡是陣列裡暴露在外麵的、沒有掩護的那些人,幾乎一個碰麵就被消滅了。
再有經驗的將領也沒有辦法阻擋這樣的恐懼蔓延,隨著最外圍的士卒一片片倒下,誰也不想成為最外麵那個用血肉之軀阻攔騎兵長槍的肉盾,於是那些陣勢頹然而散,無論監軍如何殺人立威,逃命的人依舊隻顧著奔逃,有些甚至將刀尖對向了同袍,隻為了能穿過層層的陣列,逃到最後麵去。
第二座營壘被拿下了,敵人的潰兵如洪水般向著睢陽的方向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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