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丟了洛陽,大不了就跟著白袍軍返回南邊,奪下徐州,繼續作他的徐州刺史。
褚向從小察言觀色慣了,自然將他所有的表情都映入眼底,腦子一轉就知道蕭綜在想什麼。
“他難道還以為馬文才什麼都不知情?覺得回到潼關還能繼續上蹦下竄?”
褚向意外地打量著蕭綜,心中難以置信。
“這蕭綜不是這麼天真的人啊,怎麼會被馬文才忽悠的這麼狠?”
那“護送”蕭綜來的護衛根本就不是保護他的安全,而是為了怕蕭綜跑了,監視他的行蹤的。
馬文才會親自派人將他送來,根本就是故意送上的一份“大禮”,也是考驗他們“結盟”的誠意。
一想到如此自負的蕭綜居然要被馬文才玩弄於鼓掌之間,可能接下來連最後一點底牌都要被搶奪的乾乾淨淨,褚向心中就十分痛快。
“我偏偏就不提醒他,就讓他做他稱王稱霸的春秋大夢去吧!”
褚向看向蕭綜,在心中大笑。
安排好蕭綜,褚向一刻也不敢耽誤,打起“齊”和“蕭”的大旗,立刻就發兵趕往潼關。
蕭寶夤這一番雖然沒死,可離死也不遠了,再怎麼想要主持大局也不可能一起出兵,隻能留在後方繼續養病。
徐之敬不願麵對舊主,謝絕了一起回潼關的建議,暫時留在長安為蕭寶夤調養身體。
徐之敬來前馬文才特意囑咐過,自然明白什麼叫“既沒死也活不了”,他為蕭寶夤截肢時留了後手,哪怕他儘力調養,這蕭寶夤的餘生必然是纏綿病榻,休想再下地了。
但即便如此,蕭寶夤沒死,齊臣們的主心骨就依然還在,從靈堂前拿下蕭綜到褚向徹底掌管兵權完全是平穩過渡,既沒有之前旁人想象的內訌,也沒有去質疑褚向的身份。
核心的老臣們都知道蕭寶夤沒死,並非核心的中層將領聽過蕭寶夤曾“托孤”,再看了褚向那張臉,也沒翻起幾個水花。
於是乎,一旦褚向下令“發兵”,整個齊軍立刻井然有序的動作了起來。
他們原本就數次想要東進,若不是被蕭寶夤的傷勢耽擱,現在都已經到了洛陽。
這幾個月,齊國全軍都過的憋悶無比,現在終於能動作起來,又帶著“為主複仇”的決心,軍中士氣大振,行軍速度極快。
為了保密,也為了麻痹陳慶之,他們發兵時沒有對外宣布現在的主帥是褚向,隻稱迎回了齊梁皇室餘脈,又打出了“蕭”的旗號,無論是誰看了,都以為是蕭綜被找到了。
畢竟這世上還有的“齊蕭餘脈”,又是蕭姓的皇室,目前已知的就隻有這位流落在魏國的遺腹子。
長安大軍一動,隱藏在雍州的各方勢力立刻飛速的傳遞回這個消息,“蕭寶夤已死,齊軍易主,大軍東進”的消息就像是插上了翅膀,傳向四麵八方。
關中、河東、河北的豪族門閥,以及南朝北朝的有識之士們,都紛紛放下了對黃河邊戰事的關注,開始將目光投向西線,推測著蕭寶夤的這支人馬東進後,要幾個月才能拿下潼關,又會對中原的局勢產生什麼樣的結果。
以此同時,對那位接任了“齊國基業”的所謂“遺腹子”,更是越發好奇。
一個接受過南朝帝王熏陶和教育的皇子,在北逃魏國之後創下諾大基業的,上一個還是蕭寶夤。
這位蕭寶夤的侄兒、蕭寶卷的兒子,又能走到哪一步呢?
***
蕭綜以後能走到哪一步褚向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該走向哪一步了。
眺望著前方巍峨雄壯的潼關城牆,褚向這一番重走潼關路,心境已與來時充滿忐忑不安和迷茫截然不同。
此時此刻,所有人都停止了前進,按兵不動,默默地等待著主帥的命令。
“主公,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刻,是不是該早做準備?”
陳珂將軍有些不安地看向前方的潼關,充滿戒備地打量四周的山壁,很擔心從兩側的高山上突然衝下什麼伏兵。
“我們實在是靠的太近了……”
潼關是關中的東大門,位處黃河渡口,粥圍山連山,峰連峰,穀深崖絕,山高路狹,無論從哪個方向過來都隻有一條狹窄的道路可走。
此時褚向在這條路上停下了,如果馬文才早有伏兵,前方城門又緊閉,他們很容易被驚得人仰馬翻、混亂之中掉落深穀。
“再等一刻。”
褚向已經提前一步,派了人將蕭綜送去潼關,換取馬文才履約開關。
他雖然不覺得馬文才會出爾反爾,但兩人身份位置都不同往日,會有什麼“意外”出現,也不是沒有可能。
“關門開了!門開了!”
就在三軍忐忑不安、草木皆兵之時,原本緊緊關閉的城關大門突然緩緩洞開,發出吱嘎嘎嘎的巨響。
再定睛一看,從關門前領兵出來迎接的,不是馬文才,還能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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