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兄今年年歲幾何?”
馬文才有些不太甘心地詢問。
二十多歲了還讀什麼書啊!
乖乖給他回家娶媳婦生孩子去,彆在這裡亂勾引彆人的未婚妻啊!
梁山伯似是沒有料到馬文才會問這樣的問題,愣了愣後有些茫然地回答道:“在下明年便可及冠。”
聲音磁性低沉,渾然不似少年。
騙人!
哪裡有十九歲的人長著一張這麼成熟的臉!
還有這把聲音!
說二十五都有人信阿喂!
馬文才心中滿是不甘。
“嗬嗬,梁師兄是看起來有些顯老。”
隻有一旁的賀琦聽懂了馬文才在糾結什麼,笑嘻嘻地開著玩笑。
這一番,所有人都明白了馬文才為什麼反複端詳梁山伯。
徐之敬冷哼出聲:“寒門庶子,每日下田耕種,行的是粗鄙之事,看起來自然就比我們要老。”
褚向大概覺得徐之敬這麼說實在失禮,表情有些不安,但看了看徐之敬又看了看梁山伯,終究是什麼都沒有說。
“徐兄說的也沒錯,在下未入館時確實日日耕讀,比同齡人老成些也是尋常……”
梁山伯沒有露出惱怒之色,隻是摸了摸自己的臉。
他長得有那麼出人意料嗎?
這馬文才看起來好像受了極大的打擊。
可憐馬文才先是遭遇祝英台和過去的印象完全不同,又遇見成熟似長輩的梁山伯,還成了他的同門,隻覺得一生之中的荒謬都莫過於如此,整個人猶如夢遊一般,之後對梁山伯,自然也沒有如同褚向、徐之敬那樣禮儀周到。
這種事情梁山伯經曆的太多,他入會稽學館很早,經曆過最初士庶同學的時期,很多時候有些士族往往對他表現出結交之意,但一知道他的出身之後,便和眼前的馬文才一般對他再無興趣。
剛開始時,他還有些憤世嫉俗,但久而久之,他也理解了這便是人世之態,再也不會因此生出不忿之心。
彆人對他好,或不好,他終歸是要過好自己的日子的。
所以對於這位新晉師弟的“輕忽”,他也隻是一笑而過,並沒有拿自己的熱臉去貼彆人的冷/屁/股。
等馬文才從一片混亂之中理清思緒之後,再想好好“知己知彼”時,那梁山伯已經因其他事被賀革叫走,兩人都已經離開。
徐之敬和褚向也有功課,和馬文才打了個招呼就走了,隻留下清理祀堂的賀琦背著手笑嘻嘻地看著他。
“馬兄看起來對那梁山伯很感興趣啊。”
賀琦吐了吐舌頭,看起來很是頑皮。
他對梁山伯感興趣?
確實很感興趣,感興趣到恨不得這世上沒有這個人!
馬文才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
“梁山伯《五經》學的很好,甲科裡少有才學如此出眾的寒門學子,所以祖父才會不拘門第收他為弟子,隻是他運氣一直不好……”
賀琦圓溜溜的眼睛裡竟然也出現了惋惜之情。
“馬兄彆嫌棄他的出身,他很重感情,為人也很寬和,等你和他真正相處,就會發現他是個值得來往的益友。”
‘讓他和庶人為友,豈不如和豬狗同圈乎!’
馬文才剛剛想出聲譏諷,腦中突然靈光一閃,想起了什麼。
他來到會稽學館,便是想要讓祝英台死心塌地戀慕上他馬文才,讓她的眼睛裡隻有自己,但前世的祝英台會看上梁山伯,這梁山伯必定有過人之處。
五館之中,分為三科。
甲科學習明經和時務策策,乙科是律學和禮、樂、射三藝,丙科則是書學和算學。
三科可以互相就讀,但要就讀必須通過考試,甲科、乙科和丙科一視同仁,三科同過者可隨意選修三科之課,其中甲科入科考試最難,通過者成為“甲生”,整個會稽學館裡甲生也不到二十人。
但凡士族子弟為了日後仕官,自然學的都是甲科,這一點上士族有先天的優勢,因為他們從小便學習《五經》,祝英台來五館讀書,自然也會去讀甲科,而不是學習什麼律法之流。
賀琦既然說梁山伯五經學的很好,那想必梁山伯之前學的也是甲科,他守孝三年,功課應當不會落下,反倒能更清淨的讀書,說不得在甲科之中成績還不錯。
如果前世祝英台會被梁山伯吸引,那這一世說不定也會。除非他限製祝英台的行動,否則想要讓祝英台和梁山伯毫無交集幾乎是不可能的。
即便他不懂男女之情,也知道一個人處處限製另一個人是讓人生厭的做法,說不定還會將她推向梁山伯。
隻有讓梁山伯絕對不會對祝英台產生情愫,又或者一產生情愫便生出罪惡感,才能及時遏製住兩人感情的源頭。
有什麼辦法能讓梁山伯知難而退呢?
重感情的人,總該知道什麼叫“朋友妻不可欺”!
馬文才握緊拳頭,心底生出了一個瘋狂的念頭。
他要折節下交……
和那梁山伯成為至交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