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用完後覺得身上太過乾淨,有些發癢。
但不管怎麼說,總算讓祝英台受傷的心稍微好過了一點。
幾人閒談了一會兒,用過了下人端來的午膳,馬文才帶來的下人也將隔壁屋裡屋外整理了一番,隻是有些家具物什都壞了,這會稽山裡,也實在找不到什麼東西代替。
馬文才再怎麼有所準備,也不會帶著案幾凳子並家具來求學,看著幾個缺了胳膊的家具,明顯露出為難的表情。
“這……要不在下命家人去城中購置?館中可有匠作?”
“已經夠麻煩文才兄了,幾個案幾凳子,沒的用就沒的用吧。”傅歧沒想著繼續占便宜。
“家母想要對我小懲大誡,把伺候我的下人都召回去了,平時的用度也一並削減,這段日子我都是花錢住在客店裡,現在有些不趁手,等下個月家裡人送錢過來,我再自己去添置。”
嘖嘖,原來把伺候的人叫走了,連錢都沒留下哇!
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傅歧他娘也是個厲害的!
祝英台對傅歧這麼“光棍”的承認沒錢買家具也不願占便宜歎為觀止。
“如果隻是壞了幾條腿的話,在下可以試試。”
梁山伯似乎實在不願和馬、祝他們擠上一夜,竟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說了這麼一句。
“試試?如何試?”
饒是馬文才思維敏捷,也不明白梁山伯的意思。
他會方術?
能給案幾變幾條腿出來?
梁山伯隻是笑笑,並沒有說什麼,起身出了門。
好奇的傅歧和馬、祝不假思索地也跟著梁山伯出了門。
梁山伯在這會稽學館裡曾住過好幾年,對於各種地方都熟門熟路,隻見他先是去了丙等學舍一趟,提回來一個木箱子。
而後到了傅歧住的學舍,將屋子裡破損的案幾和斷下的幾條幾腿都撿了出去,在屋外隨便拂開一塊地,挽起袖子便坐了下來。
等他打開木箱,露出裡麵的錘子、釘子並榫頭木塊等物,所有人才知道他說的“我來試試”是什麼意思。
這下莫說是馬文才,就連傅歧都露出了“不該如此”的表情。
“梁山伯,這些東西壞就壞了,左右也是要扔的,你臟了手碰他們做什麼!你的手是拿來寫字讀書的!”
傅歧直接開口反對。
“沒這些案幾凳子也能住,大不了席地而坐!”
馬文才原本也想說這些東西壞了扔了並不可惜,可一看到身邊同樣聚精會神的祝英台,話到了嘴邊卻咽了下去。
許多他們這樣士族出身的子弟,莫說做這種自己修凳子椅子的下等事,便是勞累一點的濁官都是不屑去做的,正如同傅歧說的那樣,他們的手要用來做更重要的事情,去當木匠?
簡直是有辱斯文!
剛剛梁山伯護了祝英台一護,有了肢體接觸,從目前看來祝英台並沒有對梁山伯表現出什麼特殊的樣子,可難保來日方長,畢竟這梁山伯就在隔壁住著呢。
他必須要讓祝英台明白士族和寒門之間猶如天塹,哪怕是動一動心,對於兩者都是災難。
寒門的生活便是如此,什麼都要自己動手,她以前是沒過過這樣的生活,如今見了……
想到這裡,馬文才拒絕的話語到了嘴邊一轉,反倒變成了鼓勵:“梁兄其實也是好意,山裡夜涼,不能乾什麼都在地上,這剛剛開學的時候便病了,對館中聲譽不好。而且你屋子裡空空蕩蕩的彆人也要看笑話,先維持著表麵的樣子,回頭再添置吧。”
傅歧實在是不能接受梁山伯修東西的,在他看來,即便梁山伯是吏門出身,可他既然選擇了讀甲科,日後便必定要因明經出仕,就應該以士族的規矩約束自己,否則這般“自甘下賤”,要其他人如何看他?
可如今聽馬文才似乎對他動手修東西並沒有什麼偏見,再見梁山伯一副“這實在沒什麼大不了”的樣子已經動起了手,而祝英台則是麵無表情看的仔細,他那阻撓的話反倒說不出口了。
再說,便是埋怨梁山伯的好意。
他懊惱地跺了跺腳,隻能滿腹不安的看著梁山伯在院子裡忙活著。
他們都沒見過所謂的“匠活”,梁山伯很輕鬆的就將所有缺了腿腳的案幾都補齊了腿腳、將歪倒的凳子也一個個用木槌整齊。
待他發現書案上有了些長短不一的裂痕後,他甚至還取了墨水和筆,將微微有了些裂痕的案幾表麵隨意添上幾筆,幾株迎風搖擺的墨竹便赫然案上,梁山伯將那個畫有墨竹的案幾放在一邊,準備等晾乾了再放回屋裡去。
梁山伯的木活兒做的很是熟練,隻是大概一直席地而坐,站起來時微微有些眩暈,所以對著前方表情茫然地眯了眯眼。
馬文才和傅歧自馬文才真的修好了家具之後心頭就有些怪異,馬文才更是直接扭頭去看祝英台。
世間女子都愛翩翩佳公子,誰會喜歡一個木匠做的好的窮書生?
然而等馬文才看到了祝英台的表情,頓時錯愕。
如果不是他眼睛瞎了,那祝英台確實滿臉都是“好厲害”、“實在是厲害”的表情?!
開什麼玩笑,士族之女會覺得一個庶民木工活做的好很厲害?
到底是他的眼睛出了問題……
還是祝英台的腦子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