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文才咬著牙,心中狠狠道:“我就是擦/屁/股的嗎?這種事情是我該考慮的事情?我在這裡想什麼呢?”
“馬兄,你站在這裡想什麼呢?”
梁山伯原本也要走,卻見馬文才蹙眉靜立,遂又轉了回來,猶豫著發問。
馬文才回過神,見梁山伯滿臉擔憂的站在自己麵前,隨口敷衍著:“我在擔心傅歧和姚先生以後關係會不會太僵。姚先生畢竟救了子雲先生,與我們有大恩,我在想要不要拉著傅歧去給姚先生道個歉。”
“傅兄也未必不後悔。他性子向來如此,不願掩飾。”梁山伯聽到馬文才是擔心這個,也歎了口氣。
“我剛剛見姚先生指導傅歧角抵,原本還想趁氣氛正好求學幾招。在學館裡我就想著,也不指望多麼高明,能防身就行。現在弄成這樣,我倒不好開口了。”
馬文才正愁沒有借口去找姚華,聽見梁山伯的話眼睛一亮。
“梁兄你原來在愁這個?我看姚先生應是大度之人,不會因為傅歧幾句話就把我們都惱了,既然梁兄有意求教,姚先生應該也不會不近人情。我去幫你探探口風?”
“咦,這會不會太過勞煩?還是我自己……”
梁山伯沒想到馬文才突然這麼“熱情”,頓時有些受寵若驚。
“不勞煩,我們這一路能安然回來,還全靠梁兄照顧,這點小忙,算不得什麼。”馬文才笑吟吟地一口應下了,“你和姚先生關係平平,還是我去探口風吧,你且等我的消息……”
說罷,半點不見麻煩,反倒有些如釋重負地向著姚華剛剛離開的方向而去。
“馬文才難道跟姚先生交情就很好嗎?……”
梁山伯看著馬文才的離去的背影,有些納悶地自言自語。
“之前馬兄好像一直躲著姚先生啊……”
***
話說向姚華住處而去的馬文才,卻一心在想著怎麼彌補剛剛產生的“裂縫”。
不卑不亢的與人交好,自然是馬文才從小就在學習的士族風度之一。但因為他從小便在同輩之中是佼佼者,這種刻意要去贏取彆人好感的事情,卻著實沒有做過幾回。
姚華又不是長輩,若是對賀革、陳慶之這樣的長輩,馬文才亦有許多自己的辦法,如何討好一位身份不明的敵國貴族,馬文才是一點章法都沒有,隻能走一步看一部。
方法一,拉近距離。
徐家門人在盱眙的醫館隻是徐家的一個產業,並不大,勉強安置的下這麼多人,所以即便姚華是徐之敬的救命恩人,也隻能和兩個家將住一間大房而已。
馬文才到了姚華住的房舍門口時,隻看到那個陳姓家將和被稱作“阿單”的黑塔般少年,一左一右的站在姚華屋子的門口,倒有些像是王府裡經常護衛在門前的門將一般。
這般架勢,讓馬文才對陳慶之的猜測又肯定了幾分。大概是陳先生將姚華描述的太過有重要性,馬文才幾乎都快想不起姚華傻笑著在院子裡數錢的那些畫麵了,連這間獨門卻不獨戶的屋子,都變得高深莫測起來。
姚華在做什麼?
為什麼要讓人守著屋子?
是在給元魏寫信?還是在聯絡在梁國的探子?
在會稽學館時,他也經常這樣偷偷摸摸謀劃著什麼嗎?
馬文才腦子裡亂七八糟閃過一大堆東西,帶著笑意走了上前。
“不知……”
他話還未出口,門口叫阿單的少年就一臉見了鬼地表情看著他,仿佛不明白他跑來乾嘛似的,連連回頭看向屋門,又扭過頭去瞪他。
見到有客人訪主,護衛之人不去通報,反倒在外麵對客人橫鼻子豎眼,這是什麼道理?
元魏人難道各個這麼不講理嗎?
馬文才被瞪得心中不悅,麵上卻還要維持著和善的表情,開口道出來意:
“我有事要見姚參軍,不知可方便通傳?”
“不方便!”
阿單甕聲甕氣地瞪他。
“你們這些人來找人都是這麼貿貿然的嗎?”
馬文才雖然也覺得自己來的有些唐突,但姚華剛剛還跟傅歧比武,又沒提出去意,說明也沒什麼要緊事情。
昔年王子猷想念好友戴安道,夜乘小舟而至,遂成一段佳話,他大白天來找姚華“敘舊”,就變成“貿貿然”了?
“這……”
馬文才的笑容頓時有點端不住了。
還是陳思穩重,低著聲像是怕驚動什麼似地解釋:“主公剛剛累了一身大汗,正在內屋休息,不方便見客,還請馬公子見諒。”
這話雖然客氣,但比起阿單的質疑卻是綿裡藏針,幾乎直接說馬文才“打擾彆人休息”了,話語裡更是謝客之意,饒是馬文才涵養過人,那笑容也漸漸斂了起來,表情有些僵硬。
“既然如此,那……”
馬文才訕訕地開口,有些狼狽地想要告辭。
“阿單,老陳,你們在外麵說什麼呢?”
就在此時,姚華爽朗的說話聲隨著一聲“吱呀”的開門聲,打破了幾人的僵硬,繼而披著一頭濕發的姚華露出了半個身子。
“天天裹著這玩意兒快把人悶死了,你們守著院門,我去把這個洗一洗,我今天就不出門了,也好好鬆快鬆……咦?”
姚華笑著將話說了一半,見一左一右家將一臉生無可戀恨不得撲上來捂住他嘴的表情,也突然發現了情況不對。
那站在階下不遠處滿臉迷茫的,不是昨天剛剛送回他大黑的馬文才麼?
姚華也是機智巧變,當下咳嗽了一聲,用寬大的衣袖遮住臉麵和整個上半身,故作羞愧道:“哎呀,如此蓬頭垢麵,怎可見客?讓人笑話了!”
隻是他動作雖快,能遮掩一切,可手裡一大團東西卻是遮掩不掉的。
大概是覺得自己的動作確實很蠢,姚華索性往後退了一步,又有些抱歉地向門外的馬文才招呼:
“我方才一身臭汗,隨意擦洗了一下,馬文才,咳咳,今日實在不方便見客,你能不能……”
馬文才這才如夢初醒一般回過神來,再看阿單和陳思看向他的表情,像是他發現了什麼要人命的事情似的,心中更是七上八下。
壞了!
他是不是看到不該看到的了?
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難道他要被殺人滅口了?
“識時務者為俊傑!”
越想,馬文才後背越是冷汗淋漓,隻姚華一人他便不是對手,更彆說此刻還有阿單和陳思兩個武藝不凡的幫手,馬文才下意識反應就是趕快溜。
“我來的如此不巧,嗬嗬,也是我失禮了,我這就告辭……”
馬文才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地往後挪著步子,見陳思和阿單沒有跟出來的想法,心也安了一半。
一個送客,一個要走,兩邊都沒什麼波折,馬文才直到踏上到了院門的石階也沒感受到任何殺意,才相信姚華主仆三人對他沒有什麼惡意。
脫離了生命威脅,馬文才立刻就回想起自己來是做什麼的,為了“亡羊補牢”一下刷點好感,他突然停下離開的步子,滿臉關心的又回過了頭。
可憐阿單和陳思剛想把這人送走好關上院門,卻見馬文才又回過頭了,一臉欲言又止的表情,兩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也直愣愣地和馬文才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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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既然有外傷,不如讓醫館裡的徐家人看看,不必偷偷摸摸換繃帶的!”
馬文才被兩人看的心中發毛,原本還做出滿臉關心的表情,一口氣卻被看的硬生生泄了,丟下一句話就落荒而逃。
哪裡還記得自己是來“敦親睦鄰”刷友好的?
小劇場:
姚華:(委屈臉)你打過架能忍一身汗?你們不知道把人打出去嗎?
陳思,阿單:(無辜臉)誰知道你會突然出來啊!要知道你突然出來我們早動手了!
馬文才:(胡思亂想)壞了壞了,他是哪裡受傷了死都不肯治?彆是什麼不可告人的隱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