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歧捧著地圖, 十分頭疼。
梁山伯憑著記憶畫出來的地圖應該是非常準確的, 但在這個烏漆嘛黑、沒有月亮、外麵還下雨打雷的夜晚,傅歧根本找不到東南西北。
他方向感不太好,一直是靠標誌物確認方向的。
更彆說山陰縣衙和他爹管轄的建康府還不一樣, 建康府經過很多次翻修,漸漸形成了合圍結構, 很容易辨認。
這山陰縣衙有些屋舍年久失修以後為了防止起火, 乾脆將已經成危房的屋舍拆了,導致一截一截的, 梁山伯的記憶是很多年前的,和實際也有了很大的區彆。
總之,總之, 不是他不會看地圖的錯!
傅歧靠著一處土牆仔細聽了一會兒,除了雷聲震震, 聽不到其他的聲響, 想來徐之敬已經處理了幾個巡邏的衙役, 正朝山陰縣令的屋子而去。
沒道理啊,一個學醫的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也能認清方位?!
“不就是這麼多屋子麼, 我就不信找不到!”
他咬了咬牙。
“憑小爺的速度, 一個時辰絕對夠了!”
好在梁山伯和馬文才分析過,即便其他格局怎麼變,客房的位置應該不會變太多,梁山伯將招待貴客的幾間大的客房方位畫出來了。
如今他們住的正是其中一間,傅歧就靠著之前分析的幾間客房的位置, 一間一間地對照著往前摸索著。
偶爾在角落處看到有躺著的衙役,傅歧便知道自己走錯了,轉個方向繼續前行。
就這麼磕磕碰碰的,直找的渾身濕透,終於給他找到了梁新書房的附近。
特征十分明顯,整個山陰縣衙,沒幾處地方如這書房這般,門口上了好幾把大鎖的。
然而正當傅歧準備摸進書房的時候,他本能的感覺到一絲不對勁。
雨聲裡,似乎夾雜著什麼其他的聲音。
他假裝自己又迷了路,繞著梁新書房左右的小道來回跑了好幾次,果不其然,隻要他一開始動起來,那雨中帶著的拖曳聲就會重新響起。
在這方麵,腦子不太靈光的傅歧有著野獸般的直覺。
在又一次“迷失方向”後,拐角處終於出現了一道和他差不多打扮的矮小身影。
“你在找我?”
傅歧一聲冷哼,從隱身處閃了出來,抬腳便踢!
那在拐角處四處張望之人驟不及防便吃了這一腿,被踹的飛出去,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藏頭露尾,鬼鬼祟祟,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傅歧找不到路本來就一肚子火,此時遇見發泄對象,正好遷怒一番。
‘你他娘的穿的跟我一樣!’
那被踹翻的黑衣人一口老血噎在喉中,剛爬起身,兜臉又來了一拳。
剛才那下是毫無防備,現在卻不是了。
隻見這黑衣人一手捂住肋骨,另一隻手一翻,手心寒光一閃,就要朝著傅歧身來的拳頭刺去。
馬文才挑選的日子,不但雨大雷聲重,連夜色也比平時更黑些,傅歧當然看不到他掌中藏著的分水刺,隻要這一拳落實了,右手必定要遭重創。
誰料傅歧一拳已經到了他麵前,卻突然往回一收。
“算了!我之前是偷襲,勝之不武。”
他收回拳頭,有些憐憫地看著捂著肋骨爬不起身的黑衣人。
“起來,我們公平比鬥,保證揍得你心服口服!”
他傅歧可不是馬文才那種趁你病要你命的陰險小人。
風度!學武也要講究風度!
“去你娘的心服口服!”
那黑衣人心中破口大罵。
“這人腦子有病?”
都是偷偷摸摸做見不得人的事的黑衣人,要什麼公平比鬥?
又不是城門鬥將!
這麼一想,黑衣人肋下更加疼痛了,對麵那一腳應該是踢出了內傷,都已經把他踢出內傷了,再來什麼“公平比鬥”,簡直就是笑話。
他咬著牙撐起身子,還沒站定,對麵又是一腿掃了過來。
“你還站得起來?果然傷的不重。”
傅歧看他狼狽地躲過這招,複又轉身伸出一拳。
“吃我一拳!”
黑衣人肋下疼痛,應對有些狼狽,但他畢竟是訓練有素之人,應對也極快,見自己拳腳不是傅歧的對手,立刻將袖底藏著的分水刺露了出來,武器帶著破空之聲,向著傅歧襲去。
傅歧沒注意對方使了武器,一沒留神,脖子上被開了道口子。
若不是他耳邊聽到武器的“嗡吟”聲立刻下腰躲避,這一下就不是劃了道血痕,而是直接貫穿了他的脖子。
對方一擊沒有得手,翻腕又是一擊。
黑衣人也憋屈的很,他之前選擇跟著這人,原以為很快就能完成任務,誰知道對方竟如此精明,明明知道他跟在身後卻裝作如若無其事的樣子,猶如遛狗一般帶著他在山陰縣衙溜了一圈。
等到他在雨中淋的渾身僵硬,連腳步都變得笨重起來,便陰險的藏在角落偷襲與他,現在還倒打一耙說他鬼鬼祟祟不是好人?!
到底誰才陰險?
他也算是陰溝裡翻了船!
見傅歧腳步越來越亂,左支右拙,黑衣人的嘴角露出一個得意的微笑。但凡學得招式是大開大闔的,遇見他們使這種兵器的,總是要吃虧的。
眼見著傅歧已經不支,黑衣人連捂著肋骨的那隻手鬆開了,另一隻分水刺也滑了出來,齊齊向傅歧刺去!
“你用兵器,不公平!”
傅歧見黑衣人整個人撲了過來,往旁邊一閃,抬手就砸出一枚綠丸。
那綠丸碰到黑衣人立刻就四分五裂,爆出一蓬綠粉。
黑衣人眼中、鼻中充斥著這種酸澀的粉末,眼中灼熱劇痛,腦袋也像是被人用大錘錘了一般,昏昏沉沉,思維渙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