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怎麼我說什麼你都信啊?”黑瞎子沒想到對方這麼天真。
張祈靈聽到黑瞎子所說的傻子二字,他的眸色快速暗了下去,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並不喜歡這兩個字。
可偏偏黑瞎子,極其愛逗木頭,意識到這一點,竟然叫的更起勁,“傻子?傻子,傻子,傻子,傻子……”
“閉嘴。”張祈靈有些慍怒。
日頭將落,待張祈靈和黑瞎子將所有人搬出來的時候,已經累的大喘氣。
“我…我下次可不跟你乾…這麼…這麼蠢的事了…”黑瞎子沒管臟不臟的,直接呈大字型癱倒在地,撩起自己額前的頭發,隨意擰開瓶蓋,往自己臉上倒著水解熱。
張祈靈坐在樹下,全身也狼狽的不行,被血屍咬壞的左手,差點被扯斷的右臂,因搬運屍體,他們的血淅淅瀝瀝浸染著自己的全身。
他側過頭,視線投在周圍茂密的林子裡,夕陽餘暉的曙光,透著葉縫斜斜灑了下來。
張祈靈看著裡麵的紅線儘數消散,而從自己的位置,為中心開始,又在密林深處直直向外延展出一條新的紅線,他知道這一切仍然沒有結束,而且僅是個開始。
“你知道他們的家嗎,你什麼都不知道,就想帶他們回去啊?”黑瞎子坐起來,他的話已經變得利索起來,恢複的還挺快。
張祈靈看著那新出現的紅線,有一種格外清晰的直覺在引領著他,“知道。”
他轉過頭,對上黑瞎子的目光,事實上,他們從一開始就從未過問對方的名字,隻是憑借著一種心底裡的信任,莫名而全身心的,將自己的性命牢牢係在對方身上。
或許黑瞎子真的不好奇,這個疑似物質化的傻子會有什麼名字?
隻是同病相憐,黑瞎子向來不考慮後果,當時隨手散發的憐憫和好奇心泛濫,致使他在那時候將張祈靈帶走。
就像拎一包麵店給的湊整小菜,亦或是撿回彆人不要的小狗,黑瞎子做這種事,隨性而為慣了,也沒什麼考慮。
可如今對上張祈靈的眸子,讓他隱隱猜測到自己即將背負上一種真正意義上的“責任”,譬如帶有欣喜,認為自己占了便宜而開心的吃掉那包小菜,或者給撿回的小狗,不知不覺的,買了一袋又一袋供養它長大的狗糧……
“我想知道你的名字。”張祈靈戳破二人之間的窗戶紙,雖然現在的場景和自身麵貌不夠正式,但他的語氣頗為認真。
黑瞎子很少會告訴彆人自己的真名,他反將一軍,“你不喜歡傻子這個稱呼,那你先告訴我,叫什麼名字?”
對方一字一頓,“張祈靈。”
“是二聲?”黑瞎子嘴裡滾了遍那字,才說出口。
張祈靈點了點頭。
黑瞎子倚在樹乾上,用目光細細描摹著對方的樣子,“你的名字和這副皮囊,想要在這世道上活下去。”他頓住接著再說,“會很難。”
張祈靈目光灼然,沒有避讓黑瞎子的視線勾勒,那樣子對於自己地上的處境並不關心,隻是執著於他想要的答案。
最終黑瞎子拗不過對方,還是回歸這個問題,於是笑了笑,可這種笑容卻沒有帶著任何一種蠱惑、算計和狡詐,
像是相近平和的澄澈,“齊…”
他沒有說出自己的名字,將其餘的字吞沒了,隨之接著不動聲色轉移話題“既然能找到他們的家,你之後打算怎麼辦?”
張祈靈思考了下,“找玉珠。”
“不,你要先在這個世界上立足一個屬於自己的身份。”黑瞎子駁回了對方想要外出的想法,接著提議,“成為獨立卻不完全相似的啞巴如何?啞巴的身份可以帶給你很大的便利,起碼和我一起出行會方便很多。”
張祈靈看著對方,對於這種占用身份的行為並不滿意,喚了句“齊…”以作警告。
齊和祈都是二聲。
這難免讓人想到數學中孤獨而完美的七,兩個七的相遇,是可提供給對方依靠的存在,而在今天之後,張祈靈似乎意識到了,也許自己再也不會獨自一人。
“我開玩笑的,你這一趟下來,受的這些傷還得我治療,你還是想著怎麼還債吧,我的價錢可不低。”黑瞎子又到了錢的問題。
可涉世未深的張祈靈並不知道,如果一個男人跟你說自己是開玩笑的,那他就絕對不是真的開玩笑,而是借由這種方式,想要引出後麵真正想說的真話,以便他做出下一個舉動。
然後黑瞎子話鋒一轉,說出了真實的目的,“祈,我會和你完成你想做的事,至於酬勞……”他仔細想了一會,“就由你的勞動抵吧,到時候跟我走,去看看我的家。”
黑瞎子這一次真誠的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