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懷姝對於他,原本也不過是“誰都可以”的其中之一,可是她越是與傳言不一樣,越是從容、狡黠和……特彆,這種衝動就越強烈。
她就像另一個他,活在偽裝之下,卻比他更自由。
兩相無言中,床上的晏沁綰突然焦躁難耐,意識模糊地絞緊了被角,難受地哭了起來。
晏懷姝一咬牙,揚起臉直視眼前男人,一字一句道:“臣女知道殿下想要什麼。殿下放人一馬,臣女以首輔府為誓——”
祁則辰驀地抬起眼來。
少女繼續道:“晏家,不會成為殿下的阻力。”
朝中局勢暗流洶湧,若能得到晏季禮為首的一幫清正文臣支持,無異於事半功倍。晏懷姝此言,近乎等於直說,晏家不會與太子為伍。
空氣瞬間沉寂下來,隻有晏沁綰哭哭啼啼的聲音傳來,兩人充耳不聞,對目而視。
良久之後,祁則辰才閉上眼,無視眼前這個玲瓏心竅的女子,冷冷道:“你算什麼,也能替晏府起誓?滾吧。”
晏懷姝鬆了口氣,緩行一禮算是道謝,走到塌邊,一把揪住晏沁綰的衣襟,將她拽起來,喊她:“走了。”
晏沁綰迷迷瞪瞪半睜開眼,分不清眼前何人,潛意識便撲過來抱住她,軟玉溫香地往上蹭。
祁則辰立於窗前,背對著她們嗤笑一聲。
生怕這個陰沉的男人變卦,晏懷姝一把將人拽到床邊,俯下背去把她兩隻胳膊勒到身前,吃力地站起身來,半背半拖地帶人離開。
拖到院門口,采星和素月已經趕來,三人一同將人帶回了西南客院,送進晏沁綰自己的客房。
晏沁綰藥效發作起來,剛進了門便拚命地掙紮起來,雙手上下抓撓,硬生生將自己胸前的肌膚撓出幾條抓痕來。
晏懷姝讓人將她放開,冷眼看她跌落在地,貼著冰冷冷的地磚扭動,嘴裡是婉轉嚶嚀,音色急促。
“端盆水來。”她沉聲開口。
采星立刻去院心的陶缸裡舀了盆混著雨的涼水來,看著小姐以身犯險救回來的人,忿忿難平。
天曉得她們主仆三人吃了她們母女多少掛落和暗虧。
晏懷姝道:“潑上去。”
采星哼了一聲,一盆涼水劈頭蓋臉往晏沁綰身上一潑,嘩啦——
“啊!”
四月的天,濕冷的夜,加上冰涼的水,激得晏沁綰驚叫一聲,猛地睜開眼坐了起來,散亂的發絲貼在臉上,引得水淅淅瀝瀝順著發絲往下淌,狼狽不堪。
“醒了?”
庭中夜風一吹,身上的燥熱幾乎散儘,頭頂傳來熟悉的聲音,晏沁綰抬頭望去。
隻見晏懷姝好整以暇抱手看著她。
她愣愣地開口:“長姐……”
才發現自己聲音已經有些嘶啞。
看了看四周景象,意識到自己身處何地,她的理智才逐漸回籠,猛然想起暈過去前毫不留情掐著她下頜的鐵手和那雙冰冷無波的眼。
那一刻,她沒有一絲對那件事的期待和羞怯,內心裡全然是抗拒與驚恐。
“咳咳。”她猛地咳了幾聲,看了眼自己身上完好無損,斷斷續續地問:“”六皇子他……是你救了我麼?”
晏懷姝看著眼前這人終於清醒些,沒有否認,冷冷開口:“你和你母親膽子不小。”
晏沁綰囁嚅著開口,在她的俯視下視線閃躲:“你……你知道些什麼?”
“全部。”晏懷姝緩緩開口。
然後便看見癱坐在地上的人嘴唇顫了顫,眼眶驀地紅了,深吸了幾口氣沒有憋住,還是從嗓子裡嗚咽出聲:“……我好害怕,我是傾慕六皇子,可我從未想過做這種事,我不願,也不想。可是母親她……母親她逼迫我……”
晏懷姝靜靜地看著她哭,隻是向素月使了個眼色,讓她去把門關了起來。
“我不做又能如何?母親說,林家等我光耀門楣,三妹的婚事,弟弟的前途,我不做,便沒人來替他們掙……我又能如何……更何況六皇子他,他根本……”
晏沁綰兀自哭著,回想起方才被掐住下頜無依無靠墜入黑暗的冰冷,她心中那瀟灑俊朗的意中人如同閻羅般冷凝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