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她自己慣常用的伎倆嗎?
先是三言兩語激怒對手,再裝模作樣,博取旁人同情……
沒想到這位三殿下,竟與自己一樣熟練掌握與人針鋒相對時不戰而勝之術——
裝乖賣慘博同情。
所以先前的熟悉感和心底若有似無的情緒波動,原來竟是遇見同一類人時,不由自主的欣賞與親近。
而對方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脫口而出的“心悅之人”四個字,也僅僅隻是他用來激怒蒼梧清的誑語罷了……
鬆了一口氣的同時,胸口莫名一澀,浮瑤勉強扯出一個笑容,試圖強行壓下心底越發清晰的失落感。
“所以陽景這個名字……”她扯了扯嘴角,問:“也是你隨口胡謅騙我的嗎?”
“我對你說的話,從未有一字虛言。”人群已被凡桐以無形的威壓疏散勸退,少年的視線重新落在她身上,目光真摯而嚴肅:“我名蒼梧淮,字陽景。”
浮瑤:……
北溟男子出身時由父母賜名,意味新生,冠禮時由師長或生命中至為重要之人賜字,象征成年。
都未成年加冠之人,哪來的字?
常年被囚於冷宮之人,由何人賜字?
當真是虛言巧語張口就來,偏生她還因此有過片刻動容。
浮瑤暗自著惱,下意識往蒼梧清身後退了半步,不想下一刻簇擁成雪的花朵已悄然推至眼前。
蒼梧淮眉眼彎彎,唇邊帶笑:“送你的見麵禮,不收下嗎?”
雪色的幽曇花被紗絹捆作一束,層層綻放的花瓣上還沾染著細碎的晨露,美麗、脆弱,仿佛輕輕一碰便會化作簇簇新雪灑落一地。
它們已被從枝乾上剪下,即便帶回家去插入水中,也會很快凋零萎頓,化作一片片腐朽的枯枝敗葉直到散落塵泥。
她忽然有些後悔——沒有帶走它們的能力就不該在這個攤位前駐足,如果不是她動了心思,此刻它們便還能在花樹枝頭綻放很久……
“是西域引進的無儘雪。”
蒼梧清聽起來比平日裡稍顯沉冷的嗓音把她從混亂的思緒裡拉了出來,剛回過神,隻見蒼梧清略生薄繭的指尖蜻蜓點水般拂過一朵將綻未綻的花蕊,帶起縷縷幽遠的花香。
“……確實是北溟少有的稀罕玩意兒。”他不知何時已斂起了怒意,麵色恢複如常,甚至沒由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