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太子還是蒼梧淮,認識他們的時間加起來都不滿三個月,還拋出這樣莫名其妙的問題,不是為難她是什麼?如果有得選,她巴不得躲得遠遠的,遠離大溟宮這個是非之地。
可這番話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說出口的,但皇子問話,於情於理都要回答,浮瑤一寸一寸抬起頭,動作僵硬無比,勉強扯出一個笑,喉頭仿佛滯住了,半個字音都發不出來。
“彆怕,”蒼梧清拉過她得手輕輕捏了捏,溫聲安慰:“心裡怎麼想就怎麼說,不必覺得有壓力。”
他總是這樣,平日裡麵容冷峻,高高在上,麵對旁人時,神情猶如亙古不化的冰雪,凜然正色,不可侵犯,可一旦與她說話時,再深重的殺伐戾氣、再強烈的惱恨怒意像雲煙般遽然散去。
可他越是這樣,她心中的愧疚和不忍就越發深刻——
蒼梧清很好,位高權重,豐神俊朗,剛正端方,對她也極好。可是與他在一起,總覺得陌生、拘謹,壓抑而不自在。
如果可以選擇,她也不願入東宮。
可是貴妃旨意已下,現在怕是她唯一能夠拒絕的機會,但如果現在說出心中的想法,不僅傷了蒼梧清的顏麵,也辜負了貴妃的一番好意。
貴妃對她極好,在大溟宮最後的最後幾個月,是貴妃真心待她、用心栽培她,她不願讓貴妃失望,就隻能辜負自己。
“我……”
她在蒼梧淮熱切的視線中輕輕閉了閉眼,接著下定決心般開口,剛說了一個字,卻被明道帝冷不防打斷,隻見他轉向蒼梧淮,問:
“淮兒,你如果希望朕下令取消太子和她的婚約大可以直接開口,何必兜兜轉轉繞彎子?硯丫頭一個姑娘家,怎好大庭廣眾之下將自己的心意宣之於口。”
有人為自己解圍,浮瑤自然鬆了一口氣,可蒼梧清大驚失色:“父皇婚姻大事,怎可如此兒戲?”
陛下看重皇三子,甫一接出冷宮便大行封賞。蒼梧淮還未到開府封王的年紀,便先將南北大道上的一處極為豪奢的八進宅子賜給了他,這幾日一車一車的賞賜拉了進去,成群仆婢送了進去,儼然小皇宮一般,就連當初被秘密貶謫至大相國寺的生母淑妃也得以恢複位份,即將以貴妃儀仗迎回宮中。
如今無論蒼梧淮想要什麼、提出任何要求,陛下恐怕都會滿足。
莫大的恐慌從心底湧上,迅速蔓延至整個胸腔。蒼梧清下意識用力攥緊浮瑤的手,仿佛這樣便能將她牢牢攥在手中,誰也搶奪不走似的。
他下意識的舉動被蒼梧淮儘收眼底,而對方隻是淺淺一笑,眼底滿是顯而易見的不屑:“不得不遵從的婚約不是賞賜而是枷鎖,必定不是瑤瑤想要的。
威逼、脅迫則會讓她抗拒和厭惡,得不償失,這般投機取巧得到的人也好、人心也好,很快就會失去。我既要娶愛慕之人,自然是要她心甘情願、開開心心,怎會用無形的枷鎖脅迫她?”
聞聽此話,仿佛一陣電流迅從足底迅速竄上浮瑤頭頂,渾身上下仿佛觸電般酥入肌骨。浮瑤心尖一顫,頗有感觸,卻在這時感覺到手掌被人攥得更緊了,甚至能聽見指骨“咯咯”作響的聲音,站在她身邊的蒼梧清身形陡然一僵,喉頭上下一滾,卻無一字反駁。
蒼梧淮見到浮瑤麵有難色久久不語,也不再逼迫,隻一捋下擺跪在蒼梧澤座下,正色道:“既然瑤瑤不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