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無極殿出來,凡桐就被他派往浮瑤身邊暗中“保護”,而他自己則去找了魏嘉禾——
父皇說要看到硯茗珂回朝,這個人,魏貴妃必須要交出來了。
與貴妃周旋半日,剛回東宮不久,就聽凡桐匆匆來報——
蒼梧淮帶著浮瑤去了麓仙山,一直到入夜都還未返回硯府。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蒼梧清本是喜怒不形於色,臨變波瀾不驚怒的上位之人,當下卻是怒上眉稍,妒火中燒,本想帶著凡桐親自進山拿人,可他到底修養過人,心思沉穩,很快冷靜下來一想——
浮瑤如今與他隻不過是有婚約在身,還未正式成婚,沒有不能拋頭露麵一說,蒼梧淮又是皇子之尊,浮瑤與他結伴出行並無不妥之處,如果自己興師動眾前去捉拿,蒼梧懷怕是沒那麼容易任他把人帶走,反而還會在父皇麵前告他一狀,倒不如讓凡桐先跟著,自己回到硯府來一個甕中捉鱉。
當夜,蒼梧清處理了公務,才攜帶怒意匆匆到了硯府。
本以為到了夜裡,浮瑤再是貪玩也該回府了,可一直到天色將亮,凡桐才匆匆趕回,將麓仙山裡聽來的對話詳細告知。
對於淑妃母子二人遭皇後迫害一事,他隻覺荒唐,並不在意,可聽凡桐說到浮瑤準備去求貴妃解除婚姻一事,他卻不由自主捏緊了雙拳。
這些天來的真心相待,本以為會讓她有所動容,誰知她仍是不屑一顧,甚至還想退了與他的婚約。
既然如此,那就不能怪他用酷烈而無禮的手段把人強行掠來身邊了。
*
大溟宮,東宮正殿燈火通明,此刻,一場無聲的馴服悄然展開。
東宮又名長樂宮,正殿長樂殿門窗緊閉,金玉為堂,白玉做階,明珠點綴,寶鼎生香,一副富貴繁華模樣。
蒼梧清高坐在堂上,夜明珠發出的溫潤珠光亮映照得在他線條流暢的側臉上,他穿了一身勾勒金紋的黑衣,金冠束發,麵容沉冷,脊背挺拔,無聲釋放迫人的威壓。
在他腳下,浮瑤跪在富麗堂皇卻格外冰冷的地麵上,二人不發一言,整個長樂殿一時之間安靜如死。
浮瑤一日一夜不曾闔眼休息,強撐著疲累不堪的身體垂首跪地。沉悶迫人的寂靜中,時間的流逝仿佛似乎變得極其緩慢。不知跪了多久,蒼梧清既不說話,也沒讓她起身,到了窗外熾熱的天光都刺破窗紙透進來時,她就已經有些堅持不住,膝蓋冰冷麻木,像是完全失了知覺,淋漓冷汗時不時順著臉頰滑落,滴在地麵上,濺起小小的水花。
蒼梧清平日裡就不苟言笑,一旦徹底放下臉冷厲嚴肅起來,氣勢更是駭人,浮瑤在他的視線壓迫下如臨山嶽,身體忍不住輕顫,撐在地麵上的雙手因精神太過緊繃而微微痙攣,整個人搖搖晃晃,仿佛下一刻就要頹然倒地。
可她不能倒下。
在她麵前是一張攤開的文書。她方才看了一眼,那是一份納妾文書。
筆墨早就乾了,看來已經寫好一段時間。
從硯府被帶來東宮後,她就被蒼梧清斥令在堂前跪下,緊接著便將這份文書扔到她麵前。
“從今天開始,你便是東宮的侍妾,安安分分循規蹈矩,孤日後自然給你一個位份。至於貴妃和父皇那裡,孤自然會想辦法解釋,想通了就把文書簽了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