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死了,就在送我們脫身的那條密道中,遭濃煙包圍,憋悶而死。”蒼梧淮語氣平靜,神色如常,眼底不見一絲哀慟,仿佛此事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浮瑤難以置信:“怎會如此,如此一來,能為淑妃娘娘正名的證人就又少了一個,何人如此憎恨淑妃娘娘,人都死了也不放過。”
蒼梧淮冷聲道:“母妃已經離世,再無可能威脅到任何人的地位,可有人連讓我為她洗刷妖孽的罪名都不願意,他這麼做,不是針對母妃,根本就是衝著我來的。”
他意有所指,浮瑤心思敏銳,當即明白過來:“你的意思是……他?”
“除了蒼梧清還能有誰。”蒼梧淮冷冷道:“他資質鄙陋,若不是先皇後為他籌謀,太子的位置還輪不到他來坐。他這個太子之位是踩著母妃的屍骨、吸食我的血肉搶掠而來的,我必要拿回屬於本該屬於我的東西。”
一提及蒼梧清,浮瑤腦海中便忍不住浮現出長樂殿中發生的一切,蒼梧清偏執沉冷的目光仿佛如影隨形追著她不放。
與生俱來就是高高在上的上位者,蒼梧清從來不掩飾自己的欲望和渴求,想要什麼向來直言不諱、第一時間便要緊緊攥在手中。
浮瑤忍不住在蒼梧淮懷抱裡哆嗦一下,很快又聽蒼梧淮道:
“皇位爭奪、皇權更替從來都是血流漂杵的性命之爭,瑤瑤,你必定不會喜歡這些,而我……也不想讓你看見我滿手血腥、麵目猙獰的模樣,這時候送你離開,對我們都好。”
浮瑤眨眨眼,見他雖麵色平和,語氣波瀾不驚,眼底的難過和遺憾卻清晰可見。
“對不起啊。”蒼梧淮忽然無可奈何地笑了笑,主動握住她的手,修長有力的五指張開,用力包裹著她失力微涼地手。
“昨日在麓仙山上,我還信誓旦旦地要你嫁給我,如今即便你願意嫁我,我怕是也無福做你的夫君了。”說著,他自嘲般輕笑了一聲,繼續道:“不過想來你是不會喜歡我的,又怎會願意——”
浮瑤不假思索打斷他:“我沒有不喜歡你。”
此言一出,蒼梧淮上身肉眼可見地輕輕搖晃一下,過了片刻才穩住身型,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回望她。
浮瑤坦然地迎著他的視線,認真道:“我一見你就覺得熟悉心安,與你在一起時,我很輕鬆。我也不知這樣算不算得上喜歡……”
但總歸不是排斥和抗拒。
對於一個長久以來都喜歡獨處的人來說,這已經是極高的評價了。
蒼梧淮怔愣片刻,視線一刻也不曾從她臉上移開,他思忖片刻,又問:“那是因為你看到的是現在的我,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和你想象中的不一樣,或是有朝一日,我深陷權力鬥爭,滿手血腥、麵目全非,變成你曾經最恐懼最厭惡的那種人,你可還會待我如初?”
浮瑤:“隻要你待我如初,我自然也是如此。”
蒼梧淮眼尾微微一彎,笑了起來,彎腰坐在她身邊,雙手捧起她的臉,一字一頓認真問:“此話當真。”
“當然。”浮瑤眨了眨眼,纖長細密的羽睫上下翕動,在眼瞼下鋪開一層扇形的陰影:“我騙你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