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瑤攤開雙手舉在眼前,隻見遭袁淑珍刑訊逼問是留下的各種斑駁痕跡既已完全消失不見,雙手重新變得光潔如新,皮膚細白如雪,吹彈可破。”
“這……怎麼可能……”
她用力眨了眨眼,難以置信地往向蒼梧淮:“我手上的傷呢?”
“沒了不是更好?哪有人惦記著傷痕的?”蒼梧淮笑起來眼睛彎彎,抓住她的手攏進手心,生有薄繭的指腹一下一下輕輕摩挲她微涼的指尖,話音忽然低落幾分:“是我不好,沒有看顧好你讓你受傷吃苦……對不起,我是不是很沒用?”
“怎會?”浮瑤抽出一隻手撫上他的側臉,一字一句輕而認真道:“你幫了我很多次,而且如果不是你出現在我身邊,或許我現在已經嫁給自己不愛的人了,是我該謝你。”
“你我即將成親,馬上就是至親夫妻了,日日把謝字掛在嘴邊便是生分了。”說著,蒼梧淮不知想到了什麼,忽然展顏一笑,垂首貼近她耳邊,狎昵道:“……何況你我之間,誰該謝誰,早已經分不清了,不如等大婚當日坦誠相見之時再逐一清算……”
浮瑤麵上一燙,驀地紅了耳根,順勢推了一下他的臉,嗔道:“你再胡說八道,當心我撕爛你的嘴!”
蒼梧淮哈哈一笑,抓住她的手親了一大口。
“對了。”浮瑤坐直了身子望向他,疑惑道:“我手上的傷痕怎麼好的?蒼梧清請來的太醫說那些痕跡即便日日塗抹藥膏也要許久之後才會淡化,想要恢複如常,更是難上加難……”
“太醫院那些酒囊飯袋,個頂個的無能。”蒼梧淮不屑地哼了一聲,繼而輕描淡寫道:“區區外傷,對我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
浮瑤本就是醫道之人,對自己的傷情心知肚明。袁淑珍憎她厭她,對她用刑時,下了實打實的狠手,非但手段酷烈殘忍,還在拶夾刑具上塗抹了大量能夠致使傷口惡化的藥汁,以至於她在受刑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傷口潰爛流膿不止,若不是蒼梧清勒令太醫院連夜會診,又開了私庫,取了先皇後舊日陪嫁的長白山千年雪蓮給她治傷,恐怕她這一雙手都要保不住了。
如此嚴重的傷痕,怎麼可能一夜之間消隱無蹤,難道陽景麾下竟有比太醫院醫正還要醫術高明的大夫?
……不,不可能的。這個念頭剛在腦中成型就被她自己搖著頭否定了。
再是妙手回春的大夫,也不可能一朝一夕之間便讓所有傷痕消失不見,猶如剝皮換骨,渙散新生。陽景他必定用了其他什麼辦法……
無數猜想在腦中一一閃過,靈光乍現間,眼前仿佛浮現出曾經經曆過的事——昏暗的庵堂之中,一整牆烏沉沉的牌位。
是皇家寺院清泉庵。
蒼梧淮已逝母妃蕭雲冉舊日的長禦女官背對著密密麻麻的牌位之牆,一字一句緩緩道來:
“……淑妃娘娘慘死,奴婢本該殉主,可娘娘對奴婢恩重如山,有一件事沒有親自告知殿下,奴婢死不瞑目。
殿下當年身現異狀,並非生病,而是中毒。
殿下是中了鮫人鱗片之毒,那毒雖是劇毒,但中毒之人除了容貌與常人迥異外,還有一個變化,那就是不僅自身百毒不侵,鮮血還可去腐生肌、解世間奇毒……”
……
一個難以置信的想法迅速在腦海中生成,浮瑤轉過頭,直勾勾地看著蒼梧淮,顫聲問:“……是你的血……你用自己的血為我療傷?”
蒼梧清沒有馬上回答,隻定定地看著她,過了片刻才不以為然地挑挑眉毛,看著她寵溺一笑道:“瑤瑤真聰明,這都讓你猜到了。”
“你!”浮瑤又急又氣,猛地收緊五指攥住他的衣袖,急聲質問:“你是不是傻子啊!一點點皮肉傷而已,怎麼就要你用自己的血來換了?傷口在哪兒,快讓我看看!”
“在這兒……”蒼梧淮抓著她的手覆上自己胸口,溫聲道:“我不是告訴過你,我被刺客捅了一刀嗎?本就受了傷,取幾滴血不過是順手的事,你不必有任何愧疚和不安。”
隔著輕軟的衣料,掌心明顯感受到對方年輕熾熱的胸膛上仿佛與生俱來的溫熱氣息,浮瑤麵上一燙,指尖微顫,心臟砰砰直跳,聲音不知不覺軟了許多,卻仍帶著難消的嗔怪之意:
“這算哪門子順手的事?”她微微垂頭,責怪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我何德何能當得起你取血相助?以後再不可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