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君有所不知,我這個人脾氣糟得很,既貪得無厭,遇事又難以長久作那隱忍蟄伏之態,故而有時手段會激烈了些。”
聶詡望進對方眼中,他一早就發現了,那雙眼睛的顏色極為乾淨,純黑透亮地宛如一麵打磨細致的銅鏡,映著房間中跳動不息的火光。
他看著這雙眼睛,頭一次覺得自己不該就這麼貿然地和她達成同盟。
後方計時用的漏刻水位漸漸下降,因著油燈燃燒,室內也比方才悶窒許多。陸子梧起身將一側的窗戶推開,紅光墜落,遠處凝結出片片深紫。
她於窗邊回首。
“待到帝君誕辰那日,我為府君呈上一出好戲,以報知遇之恩。”
“那便,拭目以待了。”
——
距帝君誕辰隻餘四日。
陸子梧跟著街上彙集起來的人流一同行至城中教壇一側,抬眼向上看去,那門上掛著的木匾上正刻著使者來鶴的尊號。
她見周圍的人開始撩起衣擺跪地,對著大門叩首,人群之中還有幾個她眼熟的穆山村的信眾。幾人遙遙對視一眼,便匆匆錯過,裝作一副不甚相熟的模樣。
為了讓自己不那麼顯眼,陸子梧便從人群空隙中溜了出去,直至湊到那門前的教徒身後,正大光明地聽人閒話。
“哎!今天這是第幾波了?”
“我哪知道?我又不是一天到晚都站在這兒守門。不過聽說上午就已經來了兩次人了,那陣仗,比現在可壯觀多了,勸都勸不走。”
“數月前教主講經時的場麵,也不過如此了吧。”
“這可不能比,眼下這隻是城外之人居多,我看城內的,沒多少人來湊這個熱鬨。隻不過……”
“隻不過什麼?”
“我看這架勢啊,今年的帝君誕辰怕是要比往年更熱鬨了。尤其是萬一教主還不露麵,盧使者至今未歸,若由來使者上前為信眾布施講經的話,到時候你我的好日子可就來咯。”
“你這說的什麼話,還有聖子呢!”
“……”
“哎!你彆不理人啊!你幫我看看我今日畫的這符……”
陸子梧聽了個大概後,就沒再多留,轉身朝著通天樓的方向而去了。
還未至近前,她就看見了聖子大人已經在前方不遠處等著她了。
“你可來了。”時寂望向來人。
陸子梧也不廢話,上前問道:“那教壇上的高台搭建得如何了?”
“前兩日工匠們已經按照你給的圖樣將框架搭建好了,我還沒見過樣子,待會兒將進程報給教主後,你可與我一道去看看。”
陸子梧點頭,兩人一起向高處登去。
時寂終是沒忍住,轉頭問了出口:“你真要讓那來鶴主持今歲的帝君誕辰?”
“怎麼?”陸子梧笑著調侃,“聖子大人難得想為教主代勞?”
時寂搖頭。
“你知曉的,我對這種事是能避則避。教主的狀況你也看到了,他若是能安心靜養,那便再好不過。隻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