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沒有意識到，故事線的某些東西，在滲透，在索取，在搜刮。
你搜刮我，我搜刮你，這場織文者和信息學家的對抗裡，就看誰更技高一籌。
山成兵行險著，開門揖盜；梅納斯做梁上君子，揭瓦窺探，比的就是誰更陰。
兩個人在十字街上慢慢向前走著，表麵上有一搭無一搭地聊著天，但走著走著，梅納斯就停止了腳步，沉迷到了【序列編織】的深沉奧秘之中。
直到他發現山成也停止了腳步，猛然覺得不對。
他豁然抬頭：“你……你在做什麼？！”
強烈的危機感讓他猛然驚醒，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在一個故事線裡沉了太深了！
不好，上當了！
這是個陷阱！
是誰？是誰在陷害自己？！
是了，一定是埃索拉那家夥！
他知道自己在設計他的學生，所以拋出來這麼一個年輕人，也在設計自己！？
一定是這樣！
萬萬沒想到，埃索拉竟然舍得用如此寶貴的一個古代遺物來設計自己！
果然，旁觀者之巢裡的那些廢物們，都不成氣候，織文議會還是隻把自己當做心腹大患，使用了這麼多力量來陷害自己！
而這家夥……
靠，竟然是個陰人！
自己終日打雁，竟然被一隻小麻雀啄了眼睛！
梅納斯的身影，突然膨脹了起來，有什麼東西被投射到了這具身體上，恐怖的能量在他的身邊湧動，他就要暴起發難！
就在此時，無儘的恐懼降臨。
山成的【解析器】，檔位突然加大！
雖然不是最大——太大了山成擔心直接把梅納斯的連接切斷，畢竟他已經感知到了，梅納斯的真身，在山成幾乎無法形容的遙遠距離之外，即便他的【解析器】和故事線，也力有未逮的地方。
但已經足夠恐怖。
無邊的恐懼降臨，梅納斯僵在了那裡。
固然他的本體不在，但他的意識卻在。
那種被無可名狀的存在注視的感覺，其恐懼，本就是來自於內心最深處，最本質，最核心的地方。
來自信息的深處。
那一瞬間，若是有人能夠在信息視野裡旁觀的話，大概就會看到，明明本來相差仿佛的兩個信息實體，突然之間完全異位。
山成的信息實體，猛然間膨脹了起來，變成了擎天一般的巨人，從天空中向下俯瞰而來，一雙眼睛都能容納無數個梅納斯。
而同一時間，還有無數的絲線，似乎從四麵八方伸出，紮入了梅納斯的體內。
那無可名狀的雙眼，聚焦在梅納斯的身上時，梅納斯當前代入的這個角色，開始快速解離。
“不行了……”在梅納斯當前代入的這個角色片片龜裂，甚至山成感覺，就連【數智礦淵】故事線的信息鏈都要斷裂之前，山成不得不停了下來。
是竭澤而漁，還是可持續發展，身為地球人的山成，可是太懂了。
“你……你……你你你……你是不可直視者！”梅納斯驚恐地看著山成，其實他現在應該拚儘一切斷開連接，放棄這個代入的角色，逃離這個故事線，但……有一股力量拽住了他。
【數智礦淵】的角色不允許他逃離。
梅納斯直接哭了：“尊貴的大人，小人絕對無意冒犯，小人絕對沒有歹心，小人絕對不敢造次，小人罪該萬死，不敢直視您，您就把小人當個屁放了吧……”
山成：“其實，我還是喜歡你桀驁不馴的樣子。”
梅納斯的身後，霍雪砧的信息實體輕輕上前一步，在梅納斯的耳邊說道：“沒有什麼不正常的，其實剛才什麼也沒發生，沒有什麼不可直視者，隻是一個普通的年輕織文者，你新的學生，儘心教導他吧，讓他成為你的衣缽傳人。”
梅納斯的表情變得迷茫，然後他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
是啊，沒什麼不正常的，隻是一個普通的年輕織文者，我新的學生。
剛才那種心悸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難道自己也和人類一樣，老了有心悸的毛病？
山成看到梅納斯的表現，內心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這個【幕後★★★】可真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