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麵。
第二塊夜幕剛剛轉開,陽光從夜幕的邊緣折射和偏轉,衍射出七彩的光芒,然後透過一塊棱鏡,照射進了棱鏡之塔。
梅納斯龐大如同氤氳星海的軀體,在無數的棱鏡之間,心臟一般漲縮著。
每一麵棱鏡上,都折射出了一位不同的角色,他們有的是人類,有的是各種稀奇古怪的生物,有些是器具、機械,甚至是一些很難用語言形容的東西。
梅納斯的觸須延伸出來,探入這些棱鏡之中,進入了這些角色之中,然後微弱的光芒,就被從這些棱鏡上抽取出來,彙聚到中央的巨大軀體之上。
那是知識與各種各樣的信息。
梅納斯覺得自己最近有些奇怪。
他以前所未有的沉迷度,將自己的大部分注意力,投射進了一條初生的故事線裡,甚至到了近乎茶不思飯不想的程度。
可這條故事線,卻並沒有給他提供太多的知識和信息,因為它實在是太小了。
而且,這條故事線,甚至是攔在自己最大計劃道路上的攔路石,自己應該做的,是將它完全控製,甚至將其毀滅。
可自己卻在乾什麼?
似乎有一種力量,將自己拽入了那條故事線裡,並牢牢釘在裡麵,讓自己抽身不能,即便是暫時抽身出來,也總會回去。
“梅納斯先生,早?”
“梅納斯先生,要試試我剛剛研究出來的新菜譜嗎?”
“梅納斯先生……”
信息從其中流出,都是毫無營養的東西,有那麼一段時間,梅納斯發現,自己的小半個軀體,甚至都已經探入了這條故事線裡。
然後他悚然,再強行將自己抽回來,不多久就又陷入其中。
為什麼?到底是怎麼回事?
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自己的身上纏繞著,一圈又一圈,一團又一團。
可他卻看不到,也摸不著。
他一遍遍檢查自己,卻完全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這不對,很不對。
自己絕對不該離開棱鏡之塔。
織文議會的織文者們,大多容身在自己編織的故事線裡,那是對他們來說最安全的地方。
旁觀者們,則是喜歡把自己藏在各種稀奇古怪的地方,用無數自己掌控、侵入、控製了的故事線,編織出一個罅隙,躲藏在裡麵,旁觀者們自嘲地稱呼自己的容身地為“巢穴”,這也是“旁觀者之巢”這個名字的由來之一。
“棱鏡之塔”就是梅納斯的“巢穴”。
他本應該一直藏在這裡,隻用“角色”在外行走。
絕對不能在某個故事線裡投入太多。
孢子生物從初生開始,就以信息與知識為食,他們獵取其他生物,奪取記憶、思想;他們和其他的生物寄生,獲取更多的知識,然後不斷的進化……
從最初的原初孢子,到智獵孢子,再到智海寄靈、智網學士、謎團智者、混沌樞紐,再到所有孢子生物的終極形態,事實上對孢子生物們來說,隻存在在傳說中的——智淵探索者。
全知、全能,無所不能,可以隨意改寫現實,扭曲所有法則,通曉所有信息。
祂們是真正的不可直視者,是所有孢子生物們最終的夢想形態。
可以說,所有的孢子生物,都是以這個為目標而奮鬥的,不論是織文者聯盟的織文者們編織故事線,還是旁觀者之巢的旁觀者們入侵各種故事線,製造各種衝突,為的都是同一個目標。
獲得更多的信息,進化到更高的形態。
不過……對梅納斯這種版本終極形態的謎團智者來說,追求成為智淵探索者還是太早了,他們在這之前,還需要邁過一個巨大的門檻。
超脫自己的當前形態,成為一名“超維者”。
孢子生物們跨過了這一步,就會成為“混沌樞紐”,從命名上就知道,這種生命形態,已經超脫了之前的孢子生物的形態,化成了某種甚至連梅納斯,都無法理解的形態。
但是,對孢子生物們來說,從孢子到謎團智者,更像是一種自然而然的生長,隻要還活著,隻要不斷搜集到各種信息和知識,終究會邁過這一步。
但混沌樞紐不同,這是一次超越。
能夠超越的人,卻是鳳毛麟角。
毫不意外的,梅納斯也困在了這個階段。
所以,梅納斯和其他三名旁觀者,共同開始了一個龐大的計劃,一個足以讓他們超越當前形態的計劃。
捕獲一個超維者,然後……
把他吃掉!
超維者何其強大,壓根就不是他們這些普通生物可以覬覦的,但如果是一個……殘缺的,虛弱的超維者呢?
這是一個值得一試的計劃。
計劃的發起人是聆聽者埃拉,是他首先敏銳地發現了這個“夜淵複活計劃”,並第一個潛入到了這個故事線之中,尋找到了一個“窺點”,開始窺視和潛伏。
第二個加入的是縫隙行者薩姆,他以驚人的力量,將這個故事線剝離出來了一個斷層,並掌控了其中的一部分故事線。
梅納斯是第三個加入的,他的“低語”是保證這個計劃能夠按照他們的意誌發展,並最終成功的關鍵。
梅納斯一直到現在都不知道第四個人是誰,他對埃拉對自己保密感覺很不爽,但這就是旁觀者,他們隻是一群臨時捏合在一起的孤狼,從來不是一個配合默契的團隊。
每一個人,都提防著對方。
第四人就是埃拉的後手,防止這兩個人把他踢出去自己獨吞所有的成果。
這個計劃之中,需要編織一條複雜而精巧的故事線,因為他們都不擅長編織故事線,所以他們又抓來了一個智網學士,作為編織故事線的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