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
山成半夜睡醒，突然聽到有隱約的抽泣聲，他打開台燈，就看到古晨正在哭，枕巾都濕了一大片。
“怎麼了這是？”山成連忙問道，然後又轉頭去檢查了一下山小路，小崽子正撅著屁股睡得很香。
古晨抽噎道：“我……我夢到小糯米了。”
山成就沉默了下來。
當初他送霍星辰離開之前，曾經把霍雪砧的遺物交還給她。
雖然沒有明說，但其實是希望她能夠把霍雪砧的遺物帶回去給家人。
但回到地球之後，山成才發現，遺物之中的一本霍雪砧的日誌，估計當時看到是本書，就覺得是《織文議會紀要》或者《旁觀者指南》，順手就帶回來了。
山成本以為這是一本傳承霍家鍛刀技藝的筆記，沒想到這是一本筆記兼日記。
一開始，山成還隻是覺得霍雪砧的筆記很有意思，念了幾句給古晨聽，但後麵兩個人就都破防了。
要說成為了父母，最大的改變是什麼。
那就是終於可以共情其他的父母，懂得了養育之難。
也終於明白了，為什麼一個父母可以不顧一切地保護自己的孩子，甚至為此犧牲性命。
事實上，這才是山成和霍雪砧最大的羈絆。
“老公，我們想辦法幫幫小糯米好不好。”古晨湊了過來，輕輕偎到了山成的懷裡。
其實，山小路出生之後，山成和古晨兩個人，就極少如此親密的依偎在一起了。
現代社會，每一個家庭都是一個小單元，沒有家族和鄰裡的支撐，夫妻倆獨立養育一個小嬰兒，而且是一個如此特殊的小嬰兒，讓山成和古晨精疲力竭。
生活中的重心，也不由自主地轉移到了孩子的身上，彼此之間的關心和交心，也因此變少了許多。
可也正是因為這個小嬰兒，兩個人擁有了更緊密的關係。
也更了解，更懂得了彼此。
那麼多考驗，他們都一起走過來了。
山成也越發了解古晨。
他伸出手去，輕輕攬住了古晨的肩膀，道：“放心吧，我會想辦法的。”
然後他輕輕拍著古晨的後背，像是安撫山小路一樣安撫著他：“睡吧，乖。”
古晨鼻子悶悶地嗯了一聲。
把腦袋又向山成的懷裡湊了湊，就那麼睡著了。
兩個人在上麵，腦袋湊在胸口，組成了一個頂角。
而下方，山小路翻了個身，把身上蓋著的薄被踢開了，人不大點兒，橫著占了小半張床，四仰八叉地睡著。
或許是因為前一天，關注舊礦鎮的大戰，精力消耗畢竟太多。
山成第二天起床的時候，古晨和山小路都已經醒了。
山小路正坐在嬰兒車裡，對著古晨咯咯直笑。
古晨站在陽台的畫架前，手中的蠟筆，在上麵塗出了一個小女孩。
小女孩瘦瘦的，小小的，頭發黃黃的，有一雙特彆大的大眼睛從臉上凸顯出來。
“還是沒睡好？”山成問道。
“嗯……”古晨的眼有些腫，像是兩隻桃子。
山成的目光就又看向了那幅畫。
在小女孩的身後，有一個身影正在離開。
他器宇軒昂，腰間懸掛著一把錘子，身上燃燒著白色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