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議事廳。</p> 霍雲峰站在上首，兩手背在身後，麵帶一絲冷笑，道：“從今天開始，我就是雪山霍家的大長老了，誰讚成？誰反對？”</p> 下方，經過上次浩劫的雪山霍家，幾名長老全部被先祖召喚，魂歸極樂了。族老和族青也掛了不少，此時僅剩的族老與族青數量少了一半，站在議事廳裡顯得稀稀拉拉的。</p> 被霍雲峰這麼一瞪，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顯得猶豫不決。</p> 族青們當然是沒有什麼資格反對的，族老裡麵，也沒有能夠和霍雲峰抗衡的。</p> 當初長老們還在時，霍雲峰還不能一手遮天，此時長老們都不在了，霍雲峰已經算是獨孤求敗。</p> 但正因為霍雲峰勢大，其他人更不希望霍雲峰成為大長老，有幾名和霍雲峰同輩的族老交換了幾個眼神，其中一人站了出來，道：“我反對！”</p> 霍雲峰低頭看向了那人，冷笑道：“你反對？你確定？”</p> 在霍雲峰的目光之下，那人囁嚅了一下，不知道怎麼著，腦袋突然就一陣懵，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已經改口了：“我……我讚成。”</p> “還有誰反對？”霍雲峰冷笑，問道。</p> 下方許多人竊竊私語，剛才還打算反對的人又打算站出來，但幾秒鐘之後，他們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覺得不想站出來了，迷茫地站在原地，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自己打算做什麼。</p> “沒有人反對？好，那今天開始，我就是雪山霍家的大長老了！”霍雲峰轉身，嘩一聲坐在了上首的座位上，意氣風發地俯瞰下方。</p> 下首，霍星辰和霍星野站在角落裡，皺眉看著議事廳裡。</p> “姐，我們就任由他這麼做，不管管嗎？”霍星野低聲問道。</p> 在霍星辰和霍星野的眼中，眼前是完全不同的景象。</p> 霍雲峰大馬金刀地坐在上首，但他的身邊，卻站著一個鏽林族的老人。</p> 他正在霍雲峰的耳邊，低聲說著什麼。</p> 而剛才，就是他全場飛奔，壓下了所有的反對態度。</p> 這個人不是彆人，正是梅納斯。</p> 作為數智礦淵的一員，同時也是數智礦淵的“礦”，他的隱匿能力雖然很強，對霍星辰和霍星野這種數智礦淵的“節點”人物來說，大部分情況下是無效的，隻是他自己意識不到罷了。</p> 霍星辰神色有些複雜地看著台上自己的父親。</p> 現在她知道，自己的父親早就已經被寄生了，這種寄生，說不定從她們小時候就已經發生了。</p> 眼前的這個男人，很難說是他們的父親，而是一個被寄生了的怪物。</p> 所以，他們並不希望霍雲峰坐上霍家大長老的寶座。</p> 但梅納斯的存在，卻像是把霍雲峰置於數智礦淵的控製之下，反而讓霍星辰覺得，或許這是最好的選擇。</p> “暫時隨他去吧……我們把情況跟山成兄弟說一聲，問問接下來要怎麼辦。”</p> “嗯。”</p> 說實話，在經曆了這麼多事情之後的現在，他們對雪山霍家的歸屬感，已經淡泊了許多，雪山霍家會怎麼樣，他們也並不怎麼在乎了。</p> 再則，吳晨熏做了那麼多事情，恐怕這輩子也不能回來雪山霍家了。</p> 霍雪砧複活之後，已經變成了一個普通人，自然也留在了舊礦鎮。</p> 對她們姐弟倆來說，有了霍雪砧的舊礦鎮，或許更像是家了。</p> 霍星野看著正站在霍雲峰的身邊，低聲耳語的梅納斯，低聲道：“總覺得山成哥的這個‘老師’，總是會惹禍，不管他真的沒問題嗎……”</p> 就算是想要管，也管不了吧。</p> 被梅納斯一頓耳語，霍雲峰站了起來，道：“好，今天就到這裡，大家退下吧！”</p> “你……！”下首，幾名族老勃然大怒。</p> 按照雪山霍家的慣例，當新一代晉級長老之後，上一代的所有人都必須退出權力中心，同輩的族老們，候補成為長老，沒能成為長老的人，也會被迫退休，下一代的人直接替補為族老，然後再發展新的族青。</p> 所以，大長老選出來之後，第一件事情，應該是選拔新的族老，這幾名族老，雖然沒能和霍雲峰爭奪大長老的身份，但自覺成為長老還是沒問題的，但霍雲峰竟然不按套路來，似乎想要獨攬大權。</p> 不過，他們剛剛站起來，就又覺得一陣迷茫，片刻之後，他們一個個氣鼓鼓地離開了議事廳。</p>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梅納斯才叉腰哈哈大笑，道：“好了，現在雪山霍家都是我們的了！走走走，快快快，事不宜遲，把它搬空了！”</p> 他的身邊，另外兩個身影浮現了出來，道：“沒想到這麼順利。”</p> “那是！”梅納斯得意地叉腰，“跟著老夫，保你們吃香喝辣！”</p> 轉身，梅納斯低頭對霍雲峰道：“快去尋找鑰匙，裡麵有可以複活夜淵的關鍵……”</p> 霍雲峰迷茫了一下，又露出了陰冷的笑容，站了起來，看了一眼空蕩蕩的大廳，轉身大步離去。</p> 回到了大長老的居所，霍雲峰打開了一間密室，來到了一個看起來像是某種保險箱的機械裝置前。</p> “身份。”一個柔和的聲音，從那機械裝置裡麵傳來。</p> “霍家大長老，霍雲峰。”霍雲峰道。</p> 一道光從機械裝置裡射出來，在霍雲峰身上一掃，就傳來了一個聲音：</p> “身份檢測，混亂生物寄生體，身份驗證失敗，開啟自爆流程，自爆倒計時，3……2……”</p> “靠！”怎麼忘記了這些家夥一言不合就自爆了？</p> 梅納斯慌忙湊上前來，對著那機械裝置道：“你不想自爆，你不想自爆。”</p> “1。”自爆倒計時結束了。</p> 但是機械裝置並沒有自爆。</p> 梅納斯鬆了一口氣，對那機械裝置道：“驗證成功了，你麵前的就是雪山霍家的大長老。”</p> “驗證成功，收納櫃開啟。”</p> 機械裝置打開，一個看起來像是腕表的東西，呈現在眾人的麵前。</p> “就是這東西……”梅納斯眼睛一亮，對霍雲峰道：“快，我們快去尋找複活夜淵的方法。”</p> 霍雲峰戴上了腕表一樣的裝置，轉身走向了密室的深處，一路向下，穿過了幾道長長的走廊，來到了一個平滑的牆壁前。</p> “雪山霍家後代，請求開啟艙門。”</p> 抬起右手，亮出了類似腕表的裝置，幾秒鐘之後，他麵前的牆壁，無聲無息地分開，露出了一條通道。</p> 麵對那黑黢黢的通道，埃拉問道：“這裡麵……真的有可以讓我進階超維者的寶藏嗎？”</p> 曾經挖坑坑彆人，想要利用夜淵晉升超維者，卻最終被夜淵反向利用，坑得不要不要的三人組，之後的際遇各不相同，梅納斯和縫隙行者薩姆，都已經先後進階超維者，成為了混沌樞紐，隻有聆聽者埃拉，還不是超維者了，依然維持在謎團智者的形態。</p> 曾經，他才是三個人裡麵的主導者，現在儼然是小弟一般的存在。</p> 這種落差，是巨大的。</p> “當然了。”梅納斯道，“我怎麼會騙你呢？”</p> 說著，梅納斯向後一跳，退了一層故事線，對埃拉道：“裡麵有可以讓你進階超維者的東西，你信心非常堅定！”</p> “你沒有對我耳語吧。”埃拉問道，“裡麵真的有可以讓我進階超維者的東西，對吧！”</p> “那當然了。”梅納斯道，“我們是同伴啊，我怎麼會對你這麼做呢？”</p> 說著又向後一跳，耳語：“你信任梅納斯，梅納斯不會害你的，你信任梅納斯。”</p> 埃拉的臉上露出了信任又感激的笑容。</p> “好，我信任你，今天之後，我也能進階超維者了！”埃拉躊躇滿誌。</p> 旁邊，縫隙行者薩姆一臉的嫌棄，對梅納斯道：“你天天這麼糊弄埃拉，以後讓他知道了，恐怕沒你好果子！”</p> “嗨，他耳根子軟，不然當初也不會上當了，我不念叨著他點，他肯定臨陣脫逃。”</p> 薩姆又道：“是嗎？你不會這麼對我吧。”</p> “那當然不會了，我們是夥伴啊！”梅納斯道。</p> 然後又向後一跳，對薩姆耳語：“你知道梅納斯沒辦法操縱你，你們都是混沌樞紐，所以你不會懷疑梅納斯。”</p> “好，我們是好夥伴！”薩姆深吸一口氣，“好夥伴，就要同進退，莪們進去吧！”</p> 梅納斯站在薩姆和埃拉的身後點了點頭，太好了，搞定了。</p> 我們三人組又回來了，一起合作多麼愉快啊！</p> 這才叫友情啊！</p> 前方，霍雲峰全身燃起了雪炎，離地飛起，後方三個人緊緊跟上，一起飛近了漆黑的通道裡。</p> 通道裡麵，大部分是漆黑的。</p> 即便是雪山霍家所在的巨塔，1300萬年的時光，也已經讓它裡麵大部分的功能失效了。</p> 不過，裡麵的風險也不少，少量地段，還有著一些依然有效的自動防禦武器。</p> 好在霍雲峰的手環依然在生效，這東西似乎是某種特殊的驗證裝置，賦予了霍雲峰特殊的權限。</p> 雪山霍家的血脈，加上手環，再加上梅納斯的“耳語”，許多關卡有驚無險地路過。</p> 一路上，他們遇到了許多屍體，看那些屍體的打扮穿著，似乎是霍家的曆代長老們。</p> 他們因為某種原因，不得不深入內部，卻半途失敗，死在了裡麵。</p> 一路深入，路上各種各樣的遠古科技設備，讓埃拉眼饞不已：“這都是聖物啊，拿去換東西的話，能換多少啊……”</p> “有點出息！”梅納斯斥責他，“這算什麼好東西，好東西還在後麵呢！”</p> “這東西是整個區塊e-282的控製塔，如果按照秩序之劍的主控係統，就能夠和身為超維者的夜淵打個平手來算的話，這東西至少相當於一百萬個夜淵。”</p> “而且，上次我徒兒那麼折騰，它都沒出來，而是一群奇奇怪怪的智淵探索者在代它執行使命，我覺得它估計已經掛了，裡麵隻剩下一些殘骸。”</p> “吃掉它的殘骸，不但埃拉能進階，我們也能變得更強。”</p> “哼，得讓我的徒兒知道，我可不是必須偷吃小路的剩飯才能變強的，我絕對沒有從地上揀剩飯！”</p> 埃拉和薩姆兩個同伴，同時回頭看他。</p> “你偷吃了小嬰兒的剩飯？”</p> “還是從地上撿起來的？”</p> “你們倆什麼也沒聽到！”梅納斯連忙道。</p> 看兩個人一臉鄙視的表情，梅納斯向後一跳：“你們啥也沒聽到！”</p> 不要逼我不當人！</p> 兩個人露出了迷茫的神色，隻是有些東西實在是太令人震驚了，他們實在是不想忘掉。</p> 感覺似乎不太保險，梅納斯又向後一跳。</p> “你們倆……”</p> 這一次，他的眼前突然一花。</p> 眼前的所有景象都消失了，不論是霍雲峰，還是他的同伴薩姆和埃拉都消失了。</p> 他的麵前，是一片巨大的虛無。</p> 他發現自己，靜靜懸浮在一團氤氳的光芒之上。</p> 那氤氳的光芒，整體呈現出半透明的質感。</p> 不，這不是半透明，因為這不是視覺上的“半透明”，而是某種並不阻擋任何感知的通透。</p> 梅納斯仔細看去，發現那氤氳的光芒，是由無數的光點組成的，而每一個光點，都是一團……</p> 心智備份。</p> 被火種包裹的心智備份。</p> 那密密麻麻的心智備份，散發著不同顏色的光芒，混合成氤氳的光芒，構成了一個不知道多遠，不知道多大，近乎平麵的弧線。</p> 這一刻，梅納斯真的被震驚了。</p> 這到底有多少心智備份？</p> 千億，萬億？</p> 甚至一百萬億？</p> 在過去的1300萬年裡，有多少人的心智，被搜集到了這裡？</p> 這又是什麼地方？是……地獄嗎？還是天堂？</p> 梅納斯順著那弧線，向遠方延伸自己的感知。</p> 然後……差點迷失在過於遙遠的遠方。</p> 許久之後，他的感知才感知到，這是一個巨大無比，無法形容其到底有多大的圓環。</p> 但真正讓人無法逼視的，是它的中心。</p> 在它的中心，有一個巨大無比的光球，那光球如此的巨大、璀璨、令人無法逼視。</p> 不可直視者。</p> 而且……</p> 是龐大到不可思議，似乎可以和恒星相媲美的恐怖不可直視者。</p> 那龐大的核心，以及四周發光的光點聚合在一起，就像是一隻眼睛。</p> 這一瞬間，一個念頭猛然冒出來。</p> 秩序之眼！</p> 臥槽。</p> 難道我一不小心，跳到了秩序之眼所在的地方？</p> 梅納斯曾經聽人說過，這個世界就是一個巨大的故事線。</p> 它有著一層又一層。</p> 真實的世界，不過是它極少的一部分，它宛若冰山一樣，潛藏在無儘深處。</p> 隻是，從沒有人真正能夠證實這一點。</p> 現在，梅納斯親眼看到了。</p> 這一瞬間，梅納斯隻有一個想法：</p> 徒兒，為師好像捅了大簍子了！</p> 快來救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