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6(1 / 2)

任誰追求一生的事業被嘲笑,那都是要氣的恨不得脫下鞋子追打嘴賤的人的。

何況在姚老爺子看來, 這宇宙多麼美妙多麼神秘多麼值得去探索。自己這個孫子, 生來真的是討債的!好不容易因為孩子來照顧自己升起來的感動, 在嘴賤的孫子自由表達思想之下, 都如同泡沫一般一觸即破消失不見了!

自己生的兒子,兒子生的孫子,還能怎麼辦?隻能忍著呀!姚老爺子看了看自己身邊的老夥計們, 大家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

於是,在姚老爺子平複心情的時候, 牛棚裡麵的老爺子們一口一個“小何你出來不少時間了”、“快點回去免得被發現”、“來日方長不急於這一時”,七手八腳地把何二送了出去。

何二能被家裡放心地送過來照顧爺爺,那就不是一個不機靈的孩子, 聽了話音就明白了意思,這是這群老爺子變相趕自己這個客呢!得了, 說了實話不招人待見也是正常, 自己先走!

何二不知道這群老爺子不少都是文學類啊社會學類的專家學者, 自己剛剛說研究方向不對是戳了自家爺爺的肺管子了,但是其他幾人感懷自身,難免也有點物傷其類。

“哎!難怪人們都說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我就是沒有數理化這個筋啊!不然學個數學做個密碼學家、學個物理隻要大方向沒問題、學個化學會製造,哪怕就是學個生物去種田養殖呢?不說被提前接走,也比現在好啊!”

“你是沒天賦,我才是真懊悔呢!當初怎麼覺得學中文寫詩招姑娘喜歡?明明都考上國外的理工科了,結果硬是在國內讀了中文!”

“彆說了, 我們這算啥,人家姚老爺子才是真心痛,都是學物理的,不過就是學天體物理而已,和人家物理學的有多大差彆呢?結果大家不識貨啊,不然老爺子現在估計也在荒山野嶺造什麼呢!不說彆的,好歹家裡都能庇護了不遭罪啊。”姚老爺子這是不缺損友的。

“我家孫子小孩子家家的,讀書不多沒見識,他這樣說,你也好意思這樣說嗎?天體物理是物理嗎?我們明明是天文學!”姚老爺子這暴脾氣,當場回嘴道。

一群真·沒見識·文科生麵麵相覷,感情這天體物理不是物理啊!

“哎哎哎!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再回首啊~”有一身文藝細胞沒法控製的老爺子感歎著哼唱了兩句,勉強把這個話題岔了過去。

於是,因為何二的拜訪引起的不適話題,讓整個牛棚的老爺子晚上都沒睡好。

何二自己倒是因為見了爺爺一身輕鬆,回去倒頭就睡,第二天還是同房間的知青推醒了他,提醒要去種地了。

因為得罪了全村的小公舉,知青們的活計可不輕鬆。

當然,這個不輕鬆不是體力上的,再怎麼樣,大隊也知道這些知青剛從城裡過來,苗和雜草都分不清,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還真能指望他們翻地除草割稻不成?到時候彆把自己手割了稻拔了草留下了!

原本大隊是打算給他們分到婦女那邊,跟著做些輕省重複的活計,今天計劃分配的工作都是留著給刺頭的。

但是誰讓知青們過來第一天就惹事?還是因為大隊沒給他們糧食鬨,誰家的糧食是大風刮來的不成?於是這輕省活計沒有了,全部按照刺頭待遇來。

大隊長首先給了個工分不錯,並且體力上輕省、心理上折磨的活——挑糞。

挑糞這活計,知青們是真的受不了。

作為一線大城裡來的孩子們,家裡家家戶戶住的地方能沒個乾淨的廁所?有些家裡條件好的,用的還是抽水馬桶,所以這些孩子們哪裡見識過農村那種拿個大水缸埋在地下,上麵搭兩塊板子就作為衛生間的茅房啊?

第一次看到水缸裡麵翻騰的白色蛆蟲的時候,嬌氣女孩尖叫著恨不得立刻昏倒算了!饒是何二自詡見過大世麵,早做了心理準備,聞著味道還要親手舀上來,可頗為挑戰自己的心裡承受能力。

“大隊長,你這是公報私仇!我們要去舉報的!”既然撕破臉了,三個被揍的男知青也不想著討好了。

但是大隊長可不慣這毛病,這挑糞雖然臭了點,但是不算辛苦工分也不錯,不少人家都喜歡這個活好不好?有本事你去公社裡說說,誰聽說後不說自己是照顧知青?

於是,在大隊長表明立場並且說明這個活的搶手程度,明確告知大家就算去告狀,公社也會認為自己在照顧他們知青之後,知青們委委屈屈地接受了這一份工作。

就這一份工作還不是所有人都做的,大隊長明確對大家說了:“這挑糞一天兩個人就行,每天可是有七個公分,這是照顧你們,所以為了公平起見,你們十二個人兩兩一組輪班就是,剩下的人要去乾彆的活計,可就沒有這麼輕鬆又這麼多工分了!當然,如果你們內部同意,也可以由兩個人乾挑糞,其他人來乾彆的。”

挑糞都算好的活?那麼其他的是多慘?最起碼在某些城裡孩子看來,這再慘不可能比挑糞更慘了!於是紛紛開口搶著乾其他的活。

大隊長用看傻子一樣的表情看了孩子們一眼,年紀輕輕的腦子都不太好使!哦不對!這裡有個叫何二的小夥子和一個叫高山的壯小夥比較聰明,直接打了眼色打算選挑糞的活!

這是聰明娃!大隊長一邊走神想著,一邊還對踴躍報名的知青們說:“行了,既然你們十個謙讓給那兩個同誌,何同誌和高同誌也沒有反對意見,我就給你們分彆的活!”

十個人連連點頭。

“我手上你們能乾的就幾種活,一個是挖坑,每人每天要挖四個三米深的土坑,一天是九個公分。”大隊長說著環視一圈道:“對自己體力有信心的可以試一試,但是提前說好,沒完成任務的話,挖了三個以上有六個工分,兩個以上就隻有四個工分了。”

“還有一個是澆水澆糞,這個容易,小孩子都能乾,所以一天隻有三個工分”,大隊長說著環視一圈,看到自己說澆糞之後這群知青那皺起眉頭的樣子,不由在內心偷笑,其實這發酵之後的肥料不咋臭的:“最後一個是切飼料,我們小周村養了不少牲口,這每天的飼料要用鍘刀切得小段小段的給它們吃,這個是有五個工分。”

女知青們可不管幾個工分,想著切飼料不就和切菜一樣嗎?誰還不會啊?總比挖坑澆糞來得好?於是紛紛報名了這一個。

大隊長看著這群從沒乾過活的娃,都覺得自己坑他們坑的有點良心不安,講實話切飼料最慘了好嗎?工分不多不說,每天拿著鍘刀上下幾百次,那第二天酸疼地胳膊抬不起來,而且時間久了一個胳膊粗一個胳膊細,這群女知青鐵定要哭!

不過,這和大隊長懲罰的初衷不謀而合,大隊長自然不會提醒了。

女知青們自以為自己選了個看得過去的工作,然而乾了半天不到,四個人全都受不了了,就是一起男知青,也覺得手臂酸的厲害。

“牛棚”裡的老爺子們一邊在不遠處鏟牛糞驢屎,一邊看著跑來剁飼料的小姑娘們搖頭:“這群孩子啊,就是太年輕了!”

“看樣子,這群人是把大隊長得罪狠了,也不知道乾了啥,這小周村的人也不是什麼不講道理的人啊。”

“這群年輕人啊,那是在城裡長大沒有常識,正常正常。”

“這沒有常識也該有知識啊。”一個搞曆史的老爺子說:“還都是高中畢業生,連秦朝著名的刑罰城旦舂都不知道嗎?人家女犯人就是一上一下的搗米,剁飼料也就稍微輕鬆點!但是有異曲同工之妙啊。”

“行了!彆得了便宜還賣乖,有這群小娃子在,我看我們這個禮拜是不用剁飼料嘍!”說著,老爺子們都笑了起來。

原本,上頭是要求讓這些臭老九勞動改造的,但是村長和大隊長看過來的都是群老爺子,還都是些有學問的人,也沒讓人折辱他們,就是把牲口的喂養打掃工作都給了老爺子們。

這工作不算輕鬆,而且公分不高,村裡人都不願意做,但好在老爺子們人多,平時大概四個人剁知青們一個人要剁的飼料,還可以換把手乾彆的,雖然勞作辛苦一點,但是可比在城裡好多了。

不說彆的,就說人家村裡的老爺子,誰乾活也不比自己這群人少不是?人家工分高那是因為是種地的老把式,技術性人才嘛!“牛棚”裡的老爺子們都懂!

每天能差不多吃飽,沒人來找麻煩,勞動過後倒頭就能睡,對比一些運氣不太好的老夥計,大家已經算滿足了。

美中不足就是這群老頭子不是小少爺出身就是筆杆子拿太久了,乾活不利索啊,於是每天忙忙叨叨的沒得閒!好不容易來個知青幫自己這群人分擔不少,老爺子們了不就有心思看笑話了嗎?

然而看笑話的老爺子們沒想到,這群知青太嬌生慣養了,本來想著他們可以撐五六天,結果連三天都不到,第二天下工就要去找上級部門反應問題了。

起頭的還是包括嬌氣女知青在內的四個人。

這四個人,其實在讀書的時候就很有鬥爭精神了,隻是膽子不夠大,行事不夠狠,腦子也不是特彆好使,所以沒能順利留在城裡,但是受了照顧,被分來了小周村所在的風調雨順產糧多的城市。

所以,當這四個人遇見事情的時候,第一反應不是那種自己是生人又惹事了,剛開始吃點苦是應該的,表現幾天再和村長大隊長打好關係就好了的常見想法。

四個人想的是,向上舉報啊!把他們拉下來換個不敢對自己不好的,再換了還不行那就繼續舉報唄!

這時候,四個人認定了自己等人被分到工作是遭受了不公平待遇,到時候和上級說,上級肯定支持打倒大隊長他們的!

為了獲得更大的話語權,幾人還打算聯合其他一起過來的知青,於是第二天勞作完之後,就開始拉著大家開小會。

“大家都看到了,大隊長他們完全在公報私仇啊!我們這些天工作這麼辛苦,大家就這麼算了嘛?我們打算去上麵告狀,不想受壓迫的就和我們一起!”還是油頭粉麵張同誌做的倡導。

這個倡導一如既往地不成功。

“我們就算了,感覺日子過得挺好的,雖然肥料臭了點,但是挑糞不算累工分又高,我還挺滿足的!”負責挑糞的高山和何二一起表明了態度。

“你們!”油頭粉麵氣憤道:“你們兩個人一點思想覺悟都沒有!”

說著,油頭粉麵轉頭問其他幾個知青:“你們又怎麼說?勞作一天隻有三個工分,你們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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