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雲溪的手很輕,但是皮肉分離的痛還是讓她的身子一陣顫抖。她死死咬著牙關,抓著被角,熬過襲來的滔天劇痛,人也有些脫力,隻虛弱地趴著。
雲溪也緊張得冒了一頭的汗,她不忍心多看蘭時鞭痕交錯的後背,上好了藥,替她蓋上被衾,柔聲道:“姐姐躺會吧,我去跟大公子說一聲,再去大廚房給你端點吃的來。大公子要是知道你醒了,一定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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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玄清在房中小憩。
窗外雨聲纏綿,霧氣氤氳。
新來的謝嬤嬤站在廊下訓斥小星兒和小豆子。
謝嬤嬤重規矩但不嚴苛,唯有一點嗓門極大。
剛來小槐院見婢女們行事毫無章法,沒少耳提麵命地訓導。曾經一度,小槐院裡比秋彤和張嬤嬤爭吵時更加雞飛狗跳,裴玄清時不時被謝嬤嬤的驚天一吼嚇到從夢中驚醒。
謝嬤嬤說了一陣,提著兩人耳朵走了,院中終於靜了下來。
房門被人扣響,秋彤進來,神情木木:“公子,她醒了。”
裴玄清乍然睜眼,起得有些急,眼前一陣暈眩。
秋彤上來扶他。
裴玄清擺手,提腳朝門口疾走幾步又停住,問:“伯父送來的那件大氅在哪裡?”
蘭時一直責怪他穿得太少,於腿傷不利。
他聽話穿著大氅去,她應該高興吧。
裴玄清等了半晌,秋彤始終沒動:“公子,就算她做的一切是為了您,我也不能原諒她。蘭時心機太深,若是生了二心,會要了你的命的,不能不防啊!”
門外天光半遮半掩地傾灑進來,裴玄清隱在陰影中,側麵輪廓英挺鋒利。
他轉過身,平日黑漆的雙眸一下子被帶著日光浸透,像是在他的眉間撒了一層淺金色的沙礫,連聲音也很淺淡:“以己度人,非善。”
秋彤臉色一白。
裴玄清挽起木架上的大氅,走出了房門:“我對你說過,‘過則勿憚改’。”
秋彤渾身冰寒,往事鋪天蓋地而來。
她並不想來小槐院。
大公子惡鬼附身的名聲她也嫌惡過。
龐道姑做驅鬼除祟的法事時,她和老夫人院裡的婢女們經常躲在梅林那座小丘上看熱鬨。
院中四麵豎著刻著經文的幡旗,香案上煙霧繚繞,供了神像的香案前鋪著丈長的炭火,一直延伸到院門口。龐道姑帶著恐怖的桃木麵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