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下過雨,蕭府門前泥濘潮濕,蕭裕的鞋粘上了點點黃泥,赤兔馬抬首昂揚,看著蕭裕朝它走來,它仿佛是知道今日是主人大喜的日子而高興。
隻有馬為他高興。
蕭裕走到赤兔馬身邊,拍了拍它粗壯的馬脖子,貼近它的耳邊:“好兄弟,還好有你陪我,這一程,咱們再走一次。”
他往後頭瞧,這一隊伍,每個人都舉著大紅的喜仗,這些算是趙寅賜下的,因為他心甘情願地做朝廷的駙馬,而賜下的。
他上馬,在黃昏的夕陽中,朝著這條路走著,走上了這一世屬於他的“不歸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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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藏春宮。
趙玉梳整個人僵在妝奩前,對鏡貼花黃。
侍女抬起手為她戴上鴛鴦佩,趙玉梳看著那兩隻活靈活現的鴛鴦,心裡不是滋味。
她有些想不起來了,上一世,成婚時候,她是什麼心情呢?
上輩子成婚的時候,她宛若剛剝了殼的雞蛋,小臉兒紅彤彤的,看著鏡子中雪膚桃腮的自己,一直在傻笑。
她那時少女心性,與許多女郎一樣,憧憬著自己的郎君,憧憬著婚後他們是如何舉案齊眉,夫唱婦隨。
趙玉梳的眼光一向是極高的。
可偏偏蕭裕仿佛生來就要當他的駙馬一樣,樣貌,家世,能力,氣度,哪哪都是極好的,就像是上天按照她的要求定製的。
她多幸運啊!
生來就是天之驕女,又不用因為生於高位而被迫和親,還是這樣的郎君,那時的趙玉梳是人人豔羨的對象,她的姐妹都羨慕她能嫁的出去。
直到,新婚夜看到蕭裕愁眉苦臉的樣子,趙玉梳當即委屈不已。
算了,她不想再想下去了。
趙玉梳不知從哪來的勇氣,抬手打落了那宮女手上的鴛鴦佩,宮女驚呼一聲,不明白公主哪來的脾氣。
她小聲勸道:“公主,不帶這個不吉利。”
不吉利,當然不吉利了,趙玉梳想,如果按照這個走向發展下去,再過不久蕭裕就會死於非命,能吉利就怪了。
她無視掉侍女的勸說,站起來,讓所有人措手不及。
“公主,公主,您要去哪裡呀?”
白瓷是真的慌了,天知道趙寅有多看重這次成婚,趙玉梳不止是他的女兒,還是他牽製蕭裕,牽製世家的工具。
“隨便去哪裡,總之不能是在這裡。”
去一個沒有蕭子羨的地方。
大齊女子成婚,雖不用紅蓋頭,也是要用團扇遮擋麵容的,趙玉梳卻什麼都不拿,頂著一張畫腮描眉的臉,身著紅衣,推開了藏春宮的殿門。
看到院子裡的人時,趙玉梳知道一切都晚了。
蕭裕就在這裡等她。
兩個人四目相對,趙玉梳才慌了,今日蕭裕是她的新郎,而她此時的臉沒有任何遮擋。
她手足無措地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