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不是沒有。”秦治無謂地撇開唇,手臂搭在她的肩膀將她往前推,“走了,我送你。”
秦治將她送回學校後轉身折返醫院。抵達之時,隻見何曼還沒走,正倚在醫院走廊外,指尖夾著香煙,獨自沉浸在嫋嫋煙霧之中。他走過去,微沉著臉色問道:“為什麼把她叫回來?”
何曼沒抬眼,半袖下裸露在外的手臂微抬撐起下巴轉過頭看他:“為什麼不跟她說清楚情況?”
“這關她什麼事?”
他咬住煙嘴,動作略顯焦躁地點燃了香煙,何曼調整了站姿轉正身,望向他頹然深俊的臉質問道:“她不該知道?不說那邊的賠償款,你知道在這裡一天醫藥費要多少?你拿得出來嗎?”
“上次的貨很快就過來了,等出了那批二手車,錢到手拿來周轉一部分,大不了……”秦治語氣微頓,“大不了修車店賣了。”
何曼聽他甚至想把店抵押出去,冷笑道:“秦治,她是你什麼人?都這樣了,你還打算給她攢上大學的錢?”
何曼的質問尖銳卻直指要害,秦治的手腕在煙霧中微微一頓,冷峻的眉眼在繚繞的煙霧中更顯深沉。“我樂意,有問題嗎?”他厭煩這種質詢,更何況來自僅僅是朋友身份的何曼。不悅之下,“啪嗒”一聲合上打火機,揣入口袋,正欲轉身離開,卻聽見何曼在背後冷冷地說:
“你不會是喜歡她吧?”
秦治腳步驟然停滯,靜默片刻後,沒有回頭,徑直向前走去。
秦治原本打算直接回去,但想起白天來鬨的那些人,轉身折回去朝醫院另外一側走去,走到深處,裡麵隱約的哭聲和爭論聲從房內傳來,夕陽透過窗戶,落在樓梯間框成一個又一個的陰影。
走廊拐角一個小男孩坐在地上,瘦小的身形靠在牆壁上睡著卻沒人管,嘴巴微微張著,臉上風乾泛白的淚痕猶在,手裡抱著的書包快要掉落在地。
秦治走上前,卻被從走廊當中衝出來的女人一把狠狠推開,抱住兒子警惕地怒吼:“彆碰他!”
男孩被母親驚醒,怯生生地看向秦治,被母親一把拽到身後。
被撞的受害者是眼前女人的丈夫,男人是個水泥工,原本騎車回家載兒子放學的時候打算在路邊給孩子買點吃的,卻在過馬路取餐的時候被突然衝過來的摩托車撞飛在地,孩子親眼目睹了這一切,而丈夫則到現在還沒有從ICU出來。
家裡遭受這場重創,女人形容立刻消瘦下去,仿佛這段時間的憂慮與悲痛迅速抽走了她身上的每一寸豐腴。她的麵色蒼白,乾枯的發絲隨意披散在肩頭,失去了往日打理的光澤,眼中布滿了血絲,透露出難以掩飾的疲憊與絕望。
女人的眼神空洞而茫然,偶爾閃過的光芒是即將溢出的淚水,混合著憤怒與無助,她恨透了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本來就身體不好一直在家沒有工作,隻有一個剛剛上小學的兒子。男人是那家人唯一一個賺錢的,他出事等於家裡半邊天都塌了,且不說醫藥費的問題,如果就此醒不過來,他們甚至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
秦治從口袋裡拿出一個信封遞過去,“這些錢先拿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