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做事光有想法不夠,還得拚財力。
李通不禁也想到自己,自己其實也是一支被人利用的槍,苦澀搖搖頭,輕輕離開屋門。
此刻,陳常山已經回到了家中,燈光之下,陳常山獨坐在沙發上默默抽煙。
手機放在麵前,折射出微藍的光。
陳常山拿起手機,調出孫元茂的號碼,剛要撥,又放下。
他要想想,怎麼做才最合適。
字盒就在手機旁邊,陳常山一直沒打開,他覺得那幅字寫得真挺惡心,內容也不值一看。
可那畢竟是一縣之長寫的字,他不能當麵拒收,駁了縣長的麵子,他在花田鄉的下一步工作肯定會阻力重重。
告密也是同樣結果,縣長找他私下談話,他卻轉身告了密,那肯定把縣長徹底得罪了,同時也會受到圈裡集體輕視。
沒有人能瞧得起一個告密者,所有人都不會再完全信任他,而會提防他。
而且他已經在李正海不知情的情況下,和牛大遠私下見了麵,沒有任何現場錄音錄像為他作證,李正海能相信他是被牛大遠的障眼法誆去明月樓的嗎?
若不相信,他就自己把自己送進被動的境地。
他又不想成為牛大遠構陷李正海的棋子。
他該怎麼做?
牆上的鐘響了幾聲。
陳常山才意識到已是深夜,他還沒吃飯,可他沒有絲毫饑餓感,也沒有任何倦意。
陳常山起身走到窗前,打開窗,清涼的風吹在臉上,清新的空氣讓他心情稍緩。
陳常山不禁想起上次被調查的情景,被人構陷的滋味太煎熬了,想呼吸一口新鮮空氣都是奢求。
他深有體會,就不能做構陷彆人的人,李正海對他有恩,就算李正海在項目操作中真有問題。
那個暗中調查李正海,舉報李正海的人,也絕不能是他陳常山。
做官先做人,這是做人的底線。
他絕不能突破這個底線。
我不做告密者,也絕不做背叛者。
陳常山一拳打在窗台上,心意已決,轉身回到茶幾前,拿起手機撥通張秋燕的電話,“在哪呢?”
“在家,怎麼了?”張秋燕反問。
陳常山道,“就你一個人?”
張秋燕嗔道,“乾嘛這麼問,你回縣裡了,想過來,還是查我的崗?”
陳常山無心玩笑,“都不是,有件重要的事,我想和你聊聊。”
聽陳常山口氣嚴肅,張秋燕也停止玩笑,“就我一個人,你說吧,什麼事?”
陳常山道,“馬家溝項目從前期引進到後期建設,你一直都參與了?”
“對,怎麼了?”張秋燕反問。
陳常山頓頓,“其中有沒有違規違紀的問題,我是說甲方。”
電話那邊,張秋燕立刻沉默了,良久才輕聲問,“你是說我嗎?我就代表甲方。
從前期引進到後期建設,招商局一直是主力,如果說甲方有違規違紀的問題,那就是我張秋燕有問題。
陳常山,你什麼意思,大半夜想調查我,就算要調查我,也是紀委的事。
你調到紀委了?
要拿我做你調到紀委的開門業績呀。”
張秋燕半是揶揄半是認真。
陳常山道,“秋燕,我沒調到紀委,即使調到紀委,我也不會拿你做業績。”
“那你大半夜打電話問這個乾嘛?”張秋燕道。
陳常山看眼窗外的夜色,“我想知道李書記是不是代表甲方?”
張秋燕聲調驟然提高,“陳常山,你要拿李書記做業績,我知道新的鄉長沒任命前,你夾在兩派之間很難,但李書記對你有恩,你不能這麼做。”
陳常山也重重道,“我當然不會這麼做,但我想心裡有個底,你能給我底嗎?”
聲音穿過夜色進入張秋燕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