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風清雲淡,待日頭高懸之時,子昭才拖著宿醉之身從羈所最好的一間房中踱出,早起奔赴渡口的計劃顯然已經改為晚起慢赴渡口了。子昭起身後仍覺頭暈目眩,喝了幾口鬼殳奉上的溫水,赧然對鬼殳說道:“這桃李真釀清淡可口,酒力卻不差。”
鬼殳回道:“主上所言不虛,這清甜之酒雖不醇,卻是醉人於不防。醇酒入口,飲者便知酒力,有所提防倒不易醉。”
子昭下令道:“叫羈正速速備大食(早飯),食後啟程去渡口。這羈所的糝餅味佳,叫他多烙些帶上作小食(晚飯)。”
吃過大食之後,眾人拾掇行囊馱牛,準備出發。子昭從一隻精美的小背囊中取出一枚小貝,遞給羈正作為餐食住宿費用。
羈正略作驚恐地推辭:“貴人吃住了一晚,可用不得這一枚貝啊。”
子昭拿著貝的手輕輕晃了晃,對羈正說:“昨日的真釀喝著甚佳,飯食也美。收著!”
羈正的麵目由故作驚恐轉為笑靨如花,深深行禮後趕忙用雙手收下小貝,千恩萬謝道:“多謝貴人賞,若再過梌邑,請務必光臨鄙處,小的一定儘心服侍。”
子昭一行人眾穿梌邑而過,經南望台過吊橋,沿著大道徑直向南行去。此時,邑落內的人早已忙碌起來、各司其業,隻有守在望台上的兩名持戈邑卒,好奇地望著逐漸遠去的這支由六人四牛組成的隊伍。
初夏上午的太陽尚算溫柔,加之微風習習撲麵,走在路上的行人頗覺舒適愜意。走了一頓飯的功夫,已經約略能夠嗅到潮濕的氣息。再行不多時,遠處隱隱能夠看見大河宛如一條青色長龍奔流向東。子昭見狀,加快腳步小跑前進,將宿醉帶來的酸軟拋在身後。疾走數百步後,子昭終於來到大河邊,駐足觀望這條被商人奉作神明的河流。
隻見河邊的泥沙被河水打濕,顯出深黃色,在泥沙中生出蓬蓬叢叢蘆葦和青草,仿佛裝點在龍身上的綠色綢緞。遠觀河水仿佛緩慢流淌,走進細細端詳,才發現河水奔流湍急,不時在水麵上卷起一道旋渦,好似新生嬰兒頭上卷發中的小小發旋,甚是可愛。
子昭見到久違的大河,眼觀河水湍湍,耳聞流水滔滔,鼻嗅水氣澤澤,心胸為之舒暢,壓抑許久的心情頓時如大河般寬闊起來。子昭深深呼吸幾口帶著河水潮濕氣息的空氣,仿佛口鼻都煥然一新,不禁對著大河長嘯一聲。少年心性的子昭撿起河岸邊一顆鵝卵石,正欲揮臂將石頭擲入河中,猛然想起這大河之神可不得冒犯,否則連年祭祀也難辭己咎,更何況自己眼下便欲渡河,說不定河神現時報應,讓自己沉了河,那可就嗚呼哀哉了。
想到此處,子昭將圓潤的石頭緊緊握在手中,繼續觀望著一刻不歇的大河之水。
作者按:
黃河古稱大河、河或河水,是中華民族的母親河,滋養了我們的民族和文明。但是,這位母親是一位嚴厲的母親,也有著她的脾氣。
華夏民族的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