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舒今年提早回了學校,實在在家中待得忐忑,每次接到梁思諶的電話都仿佛偷情要被抓。
連甜蜜都帶著苦澀。
她可以同這個世界上任何人戀愛,唯獨不能是梁思諶,可命運好像在給她玩笑,偏偏最後是梁思諶。
哥哥,這兩個字叫了太多遍,仿佛天然同他劃清了界限,那界限如此明晰,到最後變成溝壑,以至於她想抹平,可怎麼都擦不乾淨,也填不平整。
她在校外住,同室友關係還好,但總歸沒那麼熱絡,大約這兩年更封閉自己,連朋友都很少了。
一個人埋頭在書堆裡,厚重的專業書籍夠她消磨很多時間,然後勻一點閒暇,去應付梁思諶。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這樣,事情到這一步,逃避是沒有意義的了,一切都回不到從前了,想辦法讓梁叔叔和周阿姨接受,或者當斷則斷,同梁思諶徹底斷乾淨才是對的。
可有時想得明白是一回事,做不做得到,又是另一回事,於是隻好先抽離。
總要慢慢來。
她喜歡慢慢來,太過激進的方式,會讓她破碎、疼痛、不安。
隻是慢慢來,她又會沉溺在安穩安全的殼子裡不願意出來。
梁思諶在國外的兩年,有時候隔一個月就會飛回來一次,跟她約會一兩天,再飛回去。
雲舒甚至都沒太感受到異國戀的感覺,還總要提醒他,不要這樣。
他壓迫感太重,總是不給她拒絕和逃避的機會,雲舒覺得自己根本招架不住。有那麼幾個瞬間,會覺得不如就攤開講,總要有個決斷。
當他離開,自己一個人安穩讀書,偶爾跟家裡通話,她又會像鴕鳥一樣,覺得就這樣下去也不錯。
想把一切都交給時間,一切都交給命運。
或許是她一向命不錯,每逢人生大事,總會逢凶化吉。
所以儘管她常常會害怕周阿姨和梁叔叔發現,發現他們的兒子為了她國內國外兩頭跑這麼勤,到最後還是什麼也沒做。
兩年後他回國,她還是半點也沒有努力,依舊同他保持著地下戀人的狀態,每次回家都忐忑。
唯一一點進步,大概是從瑟瑟不安的忐忑,到最後已經變成麵不改色的忐忑。
“是我招惹你,是我離不開你,是我強求。你到底在害怕什麼。梁思諶有時候恨她是塊兒木頭。
雲舒隻是搖頭:“沒有。
他很多次威脅她要對所有人講,每次雲舒都會惶恐地看著他,眼睛裡都是淚,求他:“哥,不要。
他恨極了的時候也雙目赤紅看她:“我真不知道到底是我在逼你還是你在逼我。”-
兩年後的暑假雲舒回衍城過假期
她其實在衍城有自己的房子了梁思諶攛掇周阿姨給她買的離家大概隻有半個小時的車程但雲舒沒有搬過去住她也說不上是什麼心理大概是害怕她搬出去了梁思諶會更明目張膽雖然那樣被發現的概率會低一點但她努力維持的平衡可能就要打破了。
她還是害怕平靜的生活起波瀾。
假期沒多久於舟舟來約她去參加同學會高中時候很要好的朋友後來去南方讀書兩個人聯係漸漸少了因此突然接到邀請的雲舒沒有猶豫就答應了。
闊彆多年許多同學都畢業了有些拿到了心儀的offer有些開始籌備婚事更有甚的畢業證和娃兩手抓都開始給孩子換尿不濕了。
也有鬱鬱不得誌的在同學會上閉口不談職業和理想隻是說笑插科打諢氣氛還算熱烈。
一場同學會簡直人生百態雲舒微笑地看著覺得陌生又覺得熟悉她這個人念舊又重情義隻覺得好像還沒幾年大家的變化都好大一切都在滾滾向前時間從來無情。
於舟舟今天一直笑得開心雲舒卻突然發現她偷偷掉了兩顆眼淚。
雲舒猶豫片刻還是抬手輕抓了下她的手:“怎麼了?”
人在強顏歡笑的時候是害怕被拆穿的她那張歡喜的皮再也繃不住突然低頭哭起來。
她說:“我哥要結婚了。”
雲舒沒聽明白但看她那麼傷心她不仔細講她也不敢多問隻是抓了抓她的手企圖給她一點安慰。
一直到同學聚會結束於舟舟問她:“舒舒能陪我出去走走嗎?”
“當然。”雲舒帶她出了酒店餐廳沒去參加他們的飯後娛樂。
這邊挨著衍江兩個人沒打車穿了兩條街沿著江邊的環江觀景路走隔著半人高的欄杆那邊是江水潺潺。
盛夏的熱浪裹在身上實在不好受但夜晚沐浴江風也有細微的涼爽。
於舟舟終於繃不住哭了起來像是憋在心裡太久終於找到了宣泄口。
她老家在衍城爸媽長居在南城高中時候回戶籍地參加高考才跟著小姨住。
小姨家裡的哥哥比於舟舟還要大兩歲。
於舟舟跟她哥關係不太好以前經常羨慕雲舒有梁思諶這
麼好的哥哥。
所以雲舒雖然也見過她哥但印象不深。隻記得長得就很凶如果梁思諶是那種帶著疏離的冷凶於舟舟的哥哥就是鋒利又直白的凶仿佛功夫電影裡手裡纏上繃帶就能上台打拳的男人野性十足攻擊性顯露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