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修辭合上筆帽,擱置在桌子上,摘了眼鏡,垂下頭去,食指和中指捏了捏眉心,將眼鏡重新戴回去:“祈年。”
“啊?”傅祈年正失神。
傅修辭神色冷峻,真心勸導:“工作是做不完的,如果太累了就沒必要強撐,早點回家。”
“我沒事兒,三叔,等把這份合同處理完就回去了。”
傅修辭打量他半晌,隻問:“真的沒事?”
傅祈年搖搖頭。
“剛剛出去了?”傅修辭又問。
“嗯,和書禾約了晚飯。”
“吵架了。”傅修辭確認。
傅祈年沒否認,也不說話,隻低頭盯著某一處,但看起來都快要哭了。
傅修辭皺了皺眉,隻覺這種情況下文件讓人送家裡去就行,再回來一趟未免太小題大做,但瞧他正難過,到底沒說。
傅修辭無奈歎氣,把桌子上的東西分門彆類地收拾整齊,隻說:“去璟年那散散心?”
“不了三叔,我還是回家吧。”
“回你爸媽那兒?還是崇街?”
“回老宅吧。”傅祈年好似反應了一下,“我自己開車回去就行。”
傅修辭目光一沉:“走吧,我送你回去,你這狀態開車我不放心。”
傅祈年抿了抿唇,隨著傅修辭準備轉身離開時,無意撞倒了放在桌角的什麼書籍。
“砰”一聲,連同內頁裡夾著的紙張和一些手寫便簽掉在地上。
傅修辭聞聲回頭,傅祈年趕忙蹲下去撿,動作不免顯得有些手忙腳亂,待他把最後一張便簽拾起,餘光卻瞥見張書簽。
玻璃彩窗的樣式,右下角綴著藍花楹。
很漂亮的設計,幸好沒摔壞。
傅祈年猶豫半天,才有些為難開口:“抱歉三叔,我不知道書簽是放在哪頁的。”
傅修辭眸色稍黯,從他手裡接過書和書簽,隨著記憶翻了幾下,又往前翻了兩三頁,把書簽放了回去,合上書後,輕輕拍了下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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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修辭在老宅門口站了會兒,手裡夾著煙,燈光清幽,他眼看著那青霧慢慢騰起來,煙越燒越短,才想起來抽上一口。
老宅是之前傅老爺子初到北城白手起家時住的地方,七八十年代建的家屬院,獨門獨戶,三層的建築還帶個小院兒。
地方不大,西北角有棵梨樹,枝繁葉茂,掙紮向上,邊上的幾處枝丫探出圍欄,花開得正盛,傅修辭就站在欄杆外,卻也沒往裡看,隻眺望出牆的那角,碎石地麵上已落了許多花瓣。
憑著傅家今時今日的地位,這破落院子唯一具有的象征意義就是老爺子的態度,老爺子身子骨一年不如一年,他願意把這房子給誰,就代表誰能在老爺子百年後掌家。
因此,去年年底老爺子把房子交給傅雲霆打理時,傅雲霆一家便搬了進去,美其名曰有人氣兒的屋子才能光鮮,老爺子知道後也默許了這行為。
北城人雲亦雲,這傅家偌大的家產,終歸有了著落。
比起院內的滿園春色,探出來的這點殘枝落花的確不夠看。
傅修辭夾著煙抬頭看半晌,最終隻燒得留下濾嘴邊的一小截,似是燙到了指尖,傅修辭隨手將煙蒂扔在鐵門前的台階上,腳踩上去重重一碾,燃儘的餘灰飄然。
深夜的時間,胡同裡的人家都合了燈,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