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啊,那可太有了。”丁銘看她一眼,“我身邊那些人,個個都是受得家裡的蔭蔽,出去留個學接觸接觸人,談談各種類型的女朋友,鍍個金什麼的,混兩年圖個好名兒也就回來了,但老傅他不一樣,他是被迫去那兒的,乾不出名頭恐怕就真回不了北城,拚老命地卷,嚇死人了,我當時都害怕跟這種人玩兒。”
寧書禾一愣。
她這才發現,自己對傅修辭的家庭背景幾乎一無所知,少有的幾個概念也是從傅祈年那裡聽來的。
她微微失神,低聲問:“那你們……”
“他在國外連個能交心的朋友都沒有,等他去賓大念MBA,北城美國兩頭跑,就更沒時間搞什麼人情世故。”丁寧看她一眼,很刻意地補充了一句,“親密關係當時就好像他的負擔一樣,更彆提女朋友了。”
寧書禾不是很關心這個:“……然後呢?”
“然後我也被老媽叫回來了,在國內到處跑,時不時能幫他點小忙,我倆才走得近了點兒。”
氣氛沉下去,丁銘的笑意也斂起,正色不少:
“老媽可憐走得早,老爸半死不活的又偏心,哥哥姐姐們都占著家業,都等著讓自己的孩子繼承下來,就沒他傅修辭什麼事兒了。”
丁銘瞥一眼她,繼續說:“那感覺我雖然沒體驗過,但光想想就挺操/蛋,雖然不是同一個媽,但老爸總是一個吧,一鍋飯,都姓傅,憑什麼咱端個碗都要讓人給砸咯?”
寧書禾心中轟然。
他並沒詳述,但她卻也能靠邏輯和想象明白一二,陷入沉思。
丁銘手裡的酒喝完了,調整了下狀態,看出她絕非隻是好奇他是怎麼和傅修辭認識的這事兒,又意識到自己說的太多,就又恢複了平時混不吝的模樣,一隻胳膊撐在桌麵上,平靜地對她說:
“剩下的你要想知道,就直接去問他唄,我也就知道個大概。”
家裡畫室的方向有人找他,身為東道主,那句忙得很也並不完全是玩笑,丁銘說完這話也就走了。
寧書禾一個人坐了好久才回過神,半晌以後再去吧台續了杯金湯力,多加了兩塊冰。
呼吸放緩,仿佛血液凝固。
天好像快黑了。
寧書禾低頭看眼腕表,有人站到她身邊,她抬頭,笑了下:“聊完啦?”
傅修辭嗓音微啞地“嗯”了聲,拿起桌上那隻盛半杯酒的杯子,送到嘴邊。
她提醒:“那是我的杯子。”
傅修辭笑了下,沒理,將剩下的酒飲下,杯子放回。
寧書禾看他眉眼間的仆仆倦色,輕聲問:“要回去麼?”
“想回去了?”
“嗯。”
“走吧。”傅修辭一手替她拿起鏈條包,一手攬她。
往外走兩步,她腳步一頓:“等一下。”
傅修辭挑眉,打量她幾下:“口紅還在。”
寧書禾瞪他一眼,又說:“我的意思是得和丁銘打聲招呼。”
“不用管他。”
“……”
傅修辭笑了:“他不是忙得很?手機上跟他說一聲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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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送她回家的車上,傅修辭很懶散地靠在後排,眼睛要闔不闔。
寧書禾看著他,當他快要睡著的時候,她碰了碰他的手背,喚他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