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裡等著。”女護士停在一間小房間外,將手掌按在牆壁的指紋器數秒,打開精密製作的門扉,眼神示意俞簡進去。
房間四個角落和正中間都有白熾燈,無死角照射隻有十幾平米的小屋。屋子裡除了一張無法翻身的小床外,隻有一個安放在門口的便攜衝水馬桶。
……是不是該誇他人性化,連廁所都想到了。
俞簡進入房間後問道:“這位護士姐姐,其他誌願者呢?”
女護士的手握著門把。
“你太吵了。”她說道,隨即將門關上,哢嚓上鎖。
屋內不再有其他人,俞簡的笑意淡去。他在屋子轉了一圈,帶著手套的手放在床對麵牆壁的玻璃上。
玻璃對麵,是擺放著各類頂級醫療器材的研究室。
但這些器材不足以引起俞簡的注意,他注意到的,是器材周圍安放著的培養皿。
泡在裡麵的人不能算是人了,很多人的身體出現分解狀,或者是某個臟器和外部肢體肥大化,血管雜亂的從皮膚破開,如雜草纏遍全身,將肉勒成一塊一塊,發出心臟般的鼓動。
“咚!”
什麼東西撞在玻璃,留下一小灘綠色的粘液,俞簡低頭看去,一張麵皮似的臉貼在玻璃上,兩隻眼睛往外伸長,像一隻變異的螃蟹。
它變成一個小孔的嘴巴吐著白沫,拚了命的想要爬起,可這種努力沒有起到任何作用,不論是好不容易攀上玻璃邊緣的泥巴手,還是兩隻敲打窗戶的眼睛,都行動後逐漸融化。
女護士突然出現在它身後,隔著玻璃和俞簡相視。
她手一拽,粗暴拉著螃蟹人脖子上的鎖鏈,將它拖回中央的手術台。
不一會,寬廣的實驗室陸陸續續走來不少醫生,圍在女護士身旁,聽她指著螃蟹人講話。
牆壁具有隔音效果,俞簡完全聽不到他們在講什麼。
手術台上的螃蟹人生不如死,它在苦苦等待一個解脫。
圍繞手術台的醫生沒人在意,他們神情冷漠,隻對女護士說的話做出反應,要麼就是拿著各種透析拍攝的身體內部圖片分析。
沒有人會去注意一個實驗體的感受。
直到——“咚!咚咚!”
女護士麵無表情的轉移眼珠,斜眼看向小房間的俞簡,他在用力拍打窗戶。
“閉嘴。”女護士來到玻璃前,打開講話裝置,讓裡麵的俞簡聽到,“很快就會輪到你。”
“院長真的不能見我嗎?”
“……”反複的問題讓女護士失去耐心,“不見。”
她關閉對話裝置,接著在螃蟹人麵前比劃手術刀。
俞簡按玻璃的手重了些。
那些被在培養皿裡麵的是死屍,可螃蟹人還活著,麵前有人遭受折磨,他不可能光看著。
幾秒後,玻璃裂開,碎了一地。
女護士和醫生們齊刷刷盯著俞簡,還沒來得及質問,院長急急忙忙的下來,對著他們一頓劈頭蓋臉。
“你們怎麼搞的?!怎麼讓玻璃碎了?!你知道建築有多硬嗎?之前就說了,要小心要小心,這是不聽人話?!”
女護士:“不是我做的。”
眾醫生重複:“不是我做的。”
院長更生氣了,“那是誰?!”
“你不是可以管理這座醫院嗎?為什麼?為什麼不自己查看?”女護士問道,“這個問題很愚蠢。”
院長真要被氣壞了,他順著玻璃碎裂的方向,發現站在小房間裡的俞簡。
“他又是誰?”
“那是今天剛剛招募的誌願者,我和你說過。”
“……”
院長處於爆發邊緣。
在醫院看到院長的第一眼,俞簡就確認了,他不值得自己布置計謀來對付。
根本沉不住氣,對著下屬大呼小叫,在女護士的襯托下,他反而是個三流角色,反倒是這個死人臉護士,更像是醫院的掌權人。
“院長好!”俞簡翻過破碎的玻璃,趨步走向院長,“雖然才來到長新鎮幾天,但我對你的尊敬之意滔滔不絕,請務必和我握一下手!”
院長沒同意,冷淡的應下吹捧。
“你為什麼穿這種衣服?”他看了俞簡的軍服好幾眼,心底隱約流露出不安。
這太奇怪了。這個小孩一點威脅都沒有,從他身上看不到半分強大的影子,反倒是個彆人說什麼就是什麼的盲從者。
不過院長對自己的不安有種迷之自信,搞不清緣由沒關係,讓他感覺到不舒服的東西,都要從他的世界裡消失。
“院長大人,因為我很容易遭到彆人的打劫,為了讓自己看起來嚇人,特意找了這樣的衣服……”
“停停停,既然要做實驗誌願者,那就趕緊把這身衣服換下,對了,換好之後送到辦公室,我要處理掉。”人都在了,院長可不想演什麼好領導的戲碼。
惡寒從心底而生,院長不可控製的又看了看俞簡的軍服,那種膽戰心驚更加明顯。
太怪了,區區一件衣服,怎麼會讓他害怕至此?就算以前被抓到局子裡蹲過,也不至於啊……
越看越心煩,院長朝女護士道:“前麵的實驗者還有多久結束?”
“大約三天。”
“明天先拿他做實驗。”院長當著俞簡的麵說道。
“明白。”
不想再看到漆黑的,宛若要將人約束的正式軍服,院長立即離開地下室。
女護士對著一地玻璃若有所思。
“不理解。”她跟醫生們說道,“他說,人類不管做出什麼事情都不奇怪,卻還要詢問穿衣服的理由。”
醫生們分散,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去了,女護士丟給俞簡一套病服,讓他快點將衣服換下來。
俞簡拿著衣服照做,他回到小房間,此後就再也沒有發出動靜吸引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