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簡放下刀具,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曹叔,你在說什麼瞎話呢,我們看著像是醫學院畢業的嗎?”
沒錯,這兩人看起來連高中都沒畢業。
曹湛:……
完了,他今天必定是要喪生在此。
“彆怕曹叔,雖然我們不是醫學生,但你這個蛾卵也不屬於正常醫學的範疇,大家半斤八兩。”俞簡在各種刀具中挑選合適的工具,拿著兩把手術刀比大比小。
曹湛哪裡還說得出話,看著那些刀,眼睛發直。
他長這麼大都沒有動過手術,第一次居然要被一個未成年的小孩開刀!
謝謝,從此不願再笑。
俞簡最終挑選了一把最小的刀。
按照木華的描述,蛾卵其實不大,開刀的傷口用不了多寬。
“行,那就這個吧。”拿著手術刀,俞簡示意曹湛,“曹叔,你轉個身。”
曹湛還敢說話嗎?橫豎都是死,動手術把蛾卵取出,總好過什麼都不做,被飛蛾吞噬而亡吧。
轉過身,他盤坐在地麵,緊閉雙眼麵目扭曲。
俞簡將他的領子往下一拉,正如木華所說,蛾快要破繭而出,它就在後頸那一塊肉內使勁鼓動,發出湛藍色的微光。
隨著蛾卵暴露,木華也緩緩道:
“再過半個小時,蛾卵內的阿特拉斯蛾,就會伸出體內的血管和觸手,逐步蔓延到人類身體的各處,與他們自身的血管相連,往裡麵注射獨屬於他們的神經毒素。人類會感覺四肢不再屬於自己,看著雙手自動抬起,戳向雙目或者掐住脖子……”
旁邊的鄒文雨險些嘔吐。
好好的,動刀就動刀,為什麼還要描述一遍後果!
俞簡拿著手裡的手術刀翻來覆去,遞出:“你來我來?要不木華你上吧,你對這些生物很熟悉。”
木華婉言拒絕:“不必了簡簡,我對手術之類的不是很在行,很容易劃錯地方,況且,我也無法親自下手傷害彆人。所以——”
“麻煩你了,簡簡。”
“那好吧。”俞簡回。
曹湛卻有異議:“等等!”
俞簡玩著手術刀,還在手裡轉了幾圈。
“怎麼了叔?”
“還是讓木華來吧。”曹湛閉眼,“他靠譜一點。”
俞簡:?
“曹叔,你是不是在挑撥我和木華之間真摯的友誼?我告訴你,就算你這麼挑撥離間,我們之間也依然海誓山盟,絕不會被擊倒!”
曹湛崩潰:“哥!我喊你一聲哥!不能換就趕緊開刀吧!給個痛快行嗎!”
“既然曹叔都這麼要求了,行。”俞簡收心,“木華,我們開始吧?”
木華用手指點點牛奶的腦袋,這小鼠兔就趴在曹湛的脖子邊,哈出一口氣,將他的皮膚凍結!
原本現在就是寒冬臘月,冷的過分,這下可好,曹湛雪上加霜,冷的連連打了幾個噴嚏。
眼見脖子附近的一塊肌肉被凍住,裡麵的蛾卵無法動彈,俞簡當場抓著刀柄從上往下一劃!
下手很穩且狠辣,劃了一刀皮就破開,露出裡麵乳白透著藍色星斑的蛾卵。
俞簡十分淡定的徒手將它拽出,甩在地麵掏槍一打,徹底死亡。
曹湛齜牙咧嘴,哭哭啼啼:“嗚嗚嗚……我今天就要死在這裡了,這個世界少了一位首席發明家……”
這麼叫喚了十多分鐘,他擦擦眼淚,也不敢轉身,隻是問道:“你們好了沒啊?”
俞簡:“曹叔,但凡你回頭看看,現在也不至於坐在地上哭。”
曹湛:“……”
他一點一點側頭,就看到自己的侄女按著脖子的傷口,對二人道謝。
地麵,多了兩灘藍色的液體。
這……這就完事了?!他一驚。
“這麼快?我還以為……”他嫌惡的遠離了那些液體,“真沒想到現在蛾子也這麼厲害,太惡心了。”
“曹先生,蛾卵寄生在你的表皮之下,所以切除的時候,隻割開了你的表皮,內裡是沒受到傷害的。而且簡簡隻開了一個小口子,將蛾卵擠出來,那個傷口一天就會痊愈。”
木華這麼說道,他走到那兩灘液體之前。
俞簡做‘手術’,殺死蛾卵時,他都閉眼不看。而此刻,又雙膝跪地,雙手合十,繼續合上雙眼祈禱。
神秘的動作,讓曹湛和鄒文雨不敢多言。
俞簡也沒多說,隻是站在木華身邊,望著他祈禱。
數十秒後,木華起身,他濃密的睫毛在眼睛下方落下一小片陰影,如蝴蝶的羽翼。
“不管是人類殺死飛蛾,又或是飛蛾取代人類,都是為了生存進行的爭鬥,是自然係統的循環。不論是什麼生命,都值得被尊重,大家都是平等的。”
這句話在旁觀的兩人聽來,帶著不可扭轉的古怪。
興許是他們臉上的表情表露出內心想法,俞簡讓二人先下樓,將居民們召集起來。
“好了,木華。”等他們徹底消失在視線內,俞簡才站在樓梯口喊道,“我們也下去吧。”
木華站在天台的中央,樓頂的風很大,將他身上的大衣和圍巾扯的翻飛。
發絲淩亂,以至於無法看清楚他的表情。
“世界自有一套循環係統,誕生和滅亡都有跡可循。隻有人類,獨立在這之外,除去生存,會為了一己私欲肆意破壞世界,侵略領地,製造武器……”
“種種跡象都在表明,人類不應該是美麗世界的一部分,你覺得呢,簡簡?”
俞簡隻當這是個正常的問題。
木華如此心思細膩的人,有這種困惑很正常。
“人的心裡確實會有惡,有的時候大的令我們難以想象。但除此之外,也有許多人,在對此做抗爭,努力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
“所以,我認為,我們的使命,就是將那些惡收押關緊,讓善意成為生長,如植樹造林一般,覆蓋整個世界。”
……
“嗯,好的,簡簡。”
又一陣大風吹來,將他的細發撩開。
木華還是那個往常的木華。
“我們也下樓吧,簡簡。”
“好啊。”
8號樓一樓,幸存者們膽怯的挨在一起,眼中驚懼。
“不是說那個蛾又要來了嗎?”
“是啊,怎麼回事?剛才是誰通知的我們?”
“真的要來了?可我們不是一直為它獻祭貢品嗎!”
……
“等一下,你們難道不覺得,剛才喊我們的那個聲音,很像瘋子嗎?”有人提出疑問,眾人一下子瞄準曹湛。
曹湛高舉雙手。
“把你們喊下來是有重要的事情啊,你們先不要走開。”
其他人不樂意了。
“你一個什麼發明都搞不出來的科學家,哪裡來的勇氣和我們這麼說話?”
“就是,這都什麼時候了,還出來丟人現眼,是覺得之前自己出的洋相還不夠大嗎?”
“我警告你,彆借著飛蛾來的由頭,讓我們看你的新發明,很惡心的。”
……
一人開口,眾人呼應。
曹湛還沒說什麼,就被一群人數落了一遍。
鄒文雨想要幫他解釋,卻被拉了回去。
在眾人要散開時,俞簡和木華從樓上下來,還很熱情的吆喝。
“各位叔叔阿姨,今天一天過的怎麼樣啊?其實我有一個很不好的消息要告訴你們。”
俞簡走下樓梯,一句話就惹得眾人側目。
木華跟在他的身後,模糊間,好像看到有聚光燈打在他的身上。
這就是傳說中的領袖氣質吧。
“因為是壞消息,我也不賣關子了。大家都感覺到自己的後領很癢吧,那個地方被飛蛾寄生了蟲卵,再過不久就會破繭而出,占領你們的身體,成為新生的變異蛾人。”
俞簡說話的時候很認真,也沒有特意的開玩笑,可就這樣,大家還是麵麵相覷,然後相視笑出了聲。
“嗤,你誰啊你,一個剛剛從外麵逃進來的小孩,就在這裡指點江山?”
“就是,有沒有蛾卵,我們不是比你更清楚?我們在這裡都生活半年了!”
“小朋友,飯可以亂吃,但話可不能亂說,我們很虔誠的供奉大蛾,它怎麼會……”
俞簡:‘……我可以放棄這個任務嗎?’
“彆啊簡簡!”係統這才叫心肺驟停,“彆放棄!這可是長期主線任務,你放棄了,之後就沒辦法解鎖下麵的任務了!”
可它也確實能看出來,俞簡不想理睬這些人,甚至想轉頭走人,帶著曹湛和鄒文雨離開。
這不,就在幸存者們齊心協力數落俞簡時,成文帶著自己的女友雯雯出場,兩人一來到中間,就眾星捧月似的,被一群人吹捧。
成文讓人們安靜,了解了一下情況,故作溫和的問道:“簡簡,你為什麼要這麼說呢?是找到了什麼證據嗎?如果真的有這個情況,我們不可能坐視不管,事關大家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