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很閒嗎?
屋子裡,哭鬨過後的念念睡得很沉,陷落進變幻莫測的夢境裡。
一會兒夢見自己嫁人了,大紅花轎瞬間變成鐵鑄的牢籠,困得她無處可逃,鐵籠外立著一個模糊的身影。
一會兒夢見正在同送自己銀鐲子的姑娘說笑,言語間對方燦爛的笑容逐漸化為陰鷙,銀鐲也成了活物,蛇身繞著自己小臂,吐信間千絲齊發。
一會兒又夢見自己渾身是血,被人五花大綁丟進流沙中,她拚命呼救,怎奈無論如何也喊不出聲音。流沙即將沒過脖子的時候,岸上之人轉過身來,冷漠地持劍指著她。
念念拚命搖頭,心中有許多話想解釋給岸上的人聽,湧到嘴邊隻剩下一句。
“厲雲征,彆殺我!”
這次她奇跡般地出聲兒了,喊得撕心裂肺。
被噩夢驚醒的念念出了一身虛汗,環顧四周情景後,大口喘著粗氣努力將自己從驚慌中拉出來。
厲雲征聞聲進來,不緊不慢接了她的驚夢之語:“那你倒是說說,本將軍為什麼要殺你?”
他已重新燃起火折子,火光照著他深不見底的眸色,像黑暗中的亡魂。
“我......我殺了人。”念念怯懦地應著,聲音比寒風中的燭火還要微弱。
“殺的什麼人?”他壓沉了聲音故意嚇唬,念念回答不上來,緩緩搖頭。
屋外的狂風不止,刮得木門吱呀呀作響,厲雲征抬高音量喝道:“不明身份就殺人嗎?你膽子倒是大!”
“他在我屋外鬼鬼祟祟,我原是隻打算將他引到陷阱中迷暈的,但,但是他竟醒了要逃出來,我實在是害怕極了......”念念驚恐地盯著厲雲征,哀聲請求:“將軍,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自以為裝的真切,殊不知絲毫驚不起厲雲征內心的波瀾。
他常年搏命於生死之間,見過太多垂死之人的恐懼,自然能輕易分辨出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偽裝。
比起現在的滴水不漏,他更相信剛來時那個口不擇言說“帶我回家”的小丫頭是發自內心的恐懼。
身上疑點諸多,又刻意撒謊,厲雲征斷定念念是他追查胡人密探的重要線索,於是並不戳穿,沉吟片刻淡淡開口:“本將軍心中有數,你先去洗把臉吧。”
念念這才發現臉上僵硬的地方,是還殘留著那人乾涸的血跡,遂從懷中掏出手帕,起身到牆角處的桶裡濕了水。屋裡沒有銅鏡,她日常梳妝皆就著水麵倒影,如今夜黑燈暗,水桶裡烏蒙蒙的一片,瞧不真切,隻好憑著感覺擦拭。
覺著清理的差不多,念念重新回到厲雲征跟前,他手裡還握著火折子,火舌在兩人中間舞動,無聲地照著麵麵相覷的尷尬。
厲雲征戳了戳自己的眉梢,道:“這裡。”
念念不明他何意,歪頭“啊?”了一聲。
“這裡,沒擦乾淨。”他補充說。
“哦哦。”她重新拿起手帕蹭幾下,將臉湊近厲雲征,問道:“還有嗎?”
溫熱的氣息在咫尺近的距離中炸開,與二人的呼吸徘徊交織。厲雲征彆過頭,蜷手掩在鼻唇間,象征性地輕咳兩聲:“沒了。”
“失禮了。”念念羞赫地回正身子,微微垂眸。
厲雲征起身借點油燈的契機拉開兩人距離,狀似無意問她:“牆上的丹青,出自姑娘之手嗎?”
念念先前隻顧著藏謄抄的密信,竟忘了這茬兒,一時語遲,硬著頭皮回答:“是。小女子畫技拙劣,讓將軍見笑了。”
他無意與她品評畫作,依舊是軍營中未被正麵回答的問題:“你從前見過我?”
她抿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