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西瑗要護的不僅是自己,更是父兄,是整個將軍府的生死禍福。
此危急存亡之秋,必要時,她需要妥協乃至討好,打探與掌握太子的喜好隻是第一步。
倘若繆氏與東宮這塊橫亙於她與家族命途之中的頑石,真有千斤之重,無可撼動……
那就將其擊碎、踢開。
為此不計代價。
*
吃完飯走出金華樓,馬車遠遠跟著,主仆三人又逛了一陣街,吃吃買買。
阿薯臂間抱著烤白薯,跟著大小姐沿街掃蕩。
“蹡蹡!”白色的玉兔麵具後,露出少女黑亮的一雙眼。
他向來沒什麼表情的臉上浮出一絲波動。
不知該作何反應,便抬了抬卷翹長睫,拉扯了下嘴角,以示捧場。
這就像一個人明明板著臉,卻用誇張的語調口不對心地說:哇,你好厲害哦。
這場不如不捧。
“……”顧西瑗吐舌,也不在意,轉頭就把另一張黑兔麵具蓋到對方臉上。
黑黢黢的小玉兔,眼尾勾著金箔一般燦爛的色彩。
黑兔麵具後的人挺拔修長,因遮蓋了過於陰柔的麵龐而平添幾分冷峻。
顧西瑗打量對方,分外滿意。
瞧這身段,這腰板。
這進能梳頭綰發、退能劈柴乾活、力大無窮的一雙巧手,想必打架也會是一番好手。
巾幗英姿,天生就該是她將軍府的人!
顧西瑗尋思,日後讓阿薯跟顧長意學一點功夫,既能防身,又能增進情誼。若真能促成與兄長的一段良緣,也是她的功德。
到時候,她就是她的親嫂子了。
這樣想著,她又高高興興地去牽阿薯的手,搖啊搖,冰冰涼涼的手指摸著格外舒服。
溫溫柔柔的大美人誰不喜歡,彆說兄長喜歡,她也寶貝得緊呢。
殷明垠不知她腦袋瓜裡轉著什麼,他一手托著烤白薯,一手被大小姐牽著搖著,不自覺唇角微揚,放緩了腳步。
“阿薯。”顧西瑗搖搖他的手。
“嗯。”他低頭來看。
她斟酌著字句,決定為親哥的終生幸福衝一把:“你覺得我哥哥……”
話音未落,長街那頭忽然有一輛馬車直衝而來。
那毛發油亮的黑馬蹄足高揚,厲聲嘶鳴,像是受了什麼刺激,向著顧西瑗當頭撞來——
事發突然,她整個人都懵了,像被定在了原地。
距離極近,躲不開了。
這時腰上忽然一緊,腳尖就離了地。
顧西瑗睜大眼,看見飛揚的墨色發絲,她落進一個不算柔軟的懷抱,額頭撞在對方硬邦邦的胸脯。
阿薯撈起她,手掌護住她的頭,足尖輕旋避向旁側,擦身躲開了那輛車。
烤白薯滾了一地,黑兔麵具碾得支離破碎,馬車衝垮了賣麵具的小攤,許多人圍了上來,四周響起議論聲。
“小姐你沒事吧!”
小蘋正在買果脯,見狀慌慌張張跑上前,看她沒事才放下心,上前對著那馬車踹了幾腳,氣得直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