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怎麼解釋!
屋裡陷入詭異的沉默,一片寂靜中,少年垂下濕漉的睫毛,像突然詐屍的屍體又默默躺回去,拉起被子蓋住了自己的臉:“……”
顧西瑗怒不可遏撲上去:“裝傻有用麼!”
兩人拉住被子較勁兒,顧西瑗掙不過他的力氣,好勝心頓起,索性手腳並用扒上去,熟門熟路騎在少年身上,生生把被褥扒拉下來,露出那張慌慌張張的臉。
“對不起。”他認錯極快,濕潤的睫毛輕輕顫抖,又輕又啞,“瑗兒,對不起。”
顧西瑗愣了一下,差點被這楚楚可憐的臉唬住,隨即想起這是個演技高手!
“對不起有用的話,還要警察做什麼?!”
殷明垠眸底浮現出短暫的迷茫,並未深究“警察”是什麼,用這輩子最快的反應速度迅速解釋了一遍,又慌又急,甚至出現了點口吃反應。
顧西瑗才不想聽他的“苦衷”,那些理由她早猜到了,覺得隻有揍他一頓才能解氣!
“瑗兒,”殷明垠滿眼的慌亂,冰冷的手握住她纖細的指尖,攏入掌心,“我隻願你遠離這京城紛爭,遠離傷害,若你氣我瞞你,打我罵我都可以……”
顧西瑗愣了下,這才後知後覺明白過來,這人非不讓她回雲京的原因。
她低頭一瞧,覺得這姿勢不太雅觀,便挪開坐了下來,稍稍冷靜了下。
指尖攏在少年的手心,她瞧了一眼,把手指抽回來。
殷明垠捕捉到她的小動作,手指有習慣性收攏的動作,頓了頓苦苦一笑,無可奈何地鬆開,任她從他手中溜走。
“為何跳崖?”
過了許久,顧西瑗扭頭問他。
少年低著眼一語未發,長長的墨發柔順落在雙肩,唇色淺白,毫無半分血色,通紅的眼尾淚痣蠱人,秀麗得像個女孩兒。
顧西瑗收回目光,不知往哪看,便盯住屋裡堆疊的藥草:“掉下山崖時,可是你護住了我?”
“……”
默了會兒,顧西瑗以為他不會回答了,卻聽少年低聲道:“那是我該做的。”
顧西瑗搖頭:“不,那不是你該做的。”
殷明垠抬眼看她,須臾紅了眼:“小姐……”
“六殿下這一聲‘小姐’,我當不起。”顧西瑗起身,緩緩向他鞠了一禮,“先前不知你的身份,胡鬨任性了一些,還請殿下念小女不知,莫要怪罪。”
殷明垠愣住了,他不是沒想過有朝一日身份暴露會是如何,大小姐的脾氣他最是了解,她看似是隻溫順小綿羊,實則是個火銃。
猜過大發雷霆,猜過指著鼻子罵,猜過撲上來騎在他腰上揍他,抱住手臂啃他抓他撓他,就像平時打打鬨鬨一樣……
沒想到會是這樣,端莊有禮,客氣疏離。
卻比任何形式的發脾氣都更叫他難受,好像一夕之間,所有的朝夕相處都不作數了。
顧西瑗見他沉默,想是還記著她平日為所欲為的仇,便輕歎一聲:
“跳崖這事兒,算我欠你的,宮裡太監那事兒,也謝你替我背鍋。隻是今後,將軍府再留不得你了,雖然我理解你所行之事,可欺騙到底是欺騙,利用也終究是利用,便算兩清如何?”
他仍然沉默,顧西瑗也懶得多說,她真的是跟殷家的人八字犯衝。
“對了,這兒是京城附近的山村,路上多虧祁瓔祁郎中背你回來,救治照顧,你記得謝謝人家。”
該說的說完了,顧西瑗一身輕鬆,拍了拍手:“既你醒了,我便先走了,江湖不見。”
手腕驀然被冰冷的手指抓住,她愣了下,回身沒能掙開,生生被那人拽了過去,便瞪大了眼,不可思議地盯住他蒼白執拗的臉。
殷明垠一身的傷,臉頰白得如碎瓷,鉗住她手腕的力氣倒不小。
他躺在簡陋的木板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