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零點還有一個多小時,一群學生實在嗨不動了，見離逍他們席地而坐，也紛紛坐下來休息。
這個點輪到千燦值班,為了讓自己不犯困,就把每個人的背包拿過來檢查。
餘光見宋瑾靠牆看著窗外，千燦輕聲問：“老大,你不睡嗎？”
“不困。”
宋瑾滿腦子都是改造人、丹斯、離逍。
腦子裡突然響起07的聲音。
【主人,已經確認過,賽事直播後台把敏感畫麵刪除了，播出的畫麵隻到離逍從七樓跳下為止。】
宋瑾：【四樓的監控呢？】
07：【確認是人為造成的監控設備故障,這些是從莫提斯老頭那裡發現的。】
宋瑾的視線裡彈出了幾麵虛擬屏，播放著四樓的監控畫麵,但內容隻到林州幾人鑽進四樓,之後就黑屏了。
林州那群人既然打定主意要對付離逍,會先破壞監控設備不奇怪，隻是讓宋瑾費解的是，他們竟然敢在賽場裡就動手,離逍的存在對他們有這麼大的威脅？
這還是在林州他們不知道,離逍不受精神控製的情況下。
就他了解的情報看,丹斯王室目前正經的王位繼承人隻有離逍一個，國王離跡連個對象都沒有，也沒傳出有私生子的消息。
如果說林州他們和離跡有關，那離跡這麼費儘心機地乾掉繼承人,總覺得有些說不過去。
會和離逍的血統有關？
離逍說要篡位，是單純出於自身立場考慮，還是背後有誰在扶持他？
肩膀突然一沉，宋瑾從思緒中回過神,見離逍不知道什麼時候睡熟了，頭歪過來靠著他，從這個角度正好能看清離逍的睫毛和高挺的鼻梁。
宋瑾視線掃過，不經意間看到離逍右手手腕有血跡，他若無其事地撇開眼，片刻後又瞅了一眼，又撇開。
來回幾次後，宋瑾悄悄勾著離逍的袖口扯開一些，看到內手腕有一道像被繩索擦出來的血痕，傷口細長很深，流出來的血已經凝固了。
剛才給他擦藥後為什麼不順便幫自己也處理了？
對自己一點都不上心。
宋瑾擰著眉拿過藥箱默默幫離逍處理。
感覺到手腕內側有冰涼的觸感，離逍左眼睜開一條縫，見宋瑾正專注地幫他清理傷口，動作很輕，不知道是怕他疼還是怕被他發現。
離逍一醒，宋瑾就察覺到了，隻是沒回頭。
一個假裝在睡，一個假裝沒發現，一時間誰都沒說話。
直到宋瑾纏好紗布收回手，離逍才重新閉上眼睛。
宋瑾瞄了離逍一眼，靠著牆放鬆下來，抵著離逍的腦袋閉目養神。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07的警報聲突然在宋瑾耳邊響起。
【檢測到異常信息素靠近！】
宋瑾猛地睜開眼。
外麵大火還在持續擴散，火光照亮了整條走廊，林州捂著肋下，
一瘸一拐地從遠處走過來，作訓服臟汙破損，頭發臉頰都有被燒過的痕跡，不比那些大少爺乾淨多少。
人在受傷的情況下會不自覺地釋放微量信息素，這是求生本能。
這信息素濃度並不足以影響其他人，確定這點後，宋瑾移開了視線。
聞到爛番茄味的瞬間，離逍睜開眼，下一刻就和林州充滿殺意的雙眼對上。
林州一步步逼近，手搭著軍刀刀柄，視線在離逍和邊上宋瑾五人間轉了幾個來回，腦子裡各種念頭瘋狂跳動。
在到處都是監控，還有這麼多人在場的情況下，如果隻殺了離逍，他可以被遣送回丹斯，但如果誤傷到其他人，極可能再也回不去。
最重要的是他不一定打得過。
“你是交換生？”一個聲音打破了一觸即發的氣氛。
林州看向聲音的方向，沒想到過來的是個omega，正是那天在餐廳找離逍過招的陳汐。
“我是。”林州應下，一時搞不明白這人要乾什麼。
“你看起來傷得很重。”陳汐看看林州身後，“你的隊友呢？”
林州瞥向離逍，語氣不太好：“被某人放的火困住，全部淘汰了，隻剩我一個。”
“太可憐。”周圍一些人小聲議論。
“都這樣了還堅持比賽，丹斯人好堅強。”
“能來聖亞，肯定都被教導過要為國爭光啊，哪能跟我們一樣啊？”
陳汐指著不遠處的帳篷：“我和隊員在那邊休息，不嫌棄的話一起？正好我們幫你處理傷口。”
林州最後看了離逍一眼，跟著陳汐走了。
“這姓林的屬小強的吧？”千燦小聲嘀咕，看向離逍，“小哥，你怎麼得罪他了，怎麼粘著你不放啊？”
離逍輕笑：“我也想知道，我哪裡得罪他們了。”
千燦：“……”
你還笑得出來。
零點一過，整個環形走廊裡響起了莫提斯的聲音。
【恭喜各位順利過關。】
離逍看到計分器的屏幕彈出來，上麵多了一塊拚圖碎片。
【第三塊碎片提示：機艙。】
窗外傳來雷鳴，雷電在烏雲中繼續積蓄，突然降落到遠處的山頂，環形走廊瞬間亮如白晝。
離逍的耳朵被捂住，抬眸就對上了宋瑾放大的臉，下一刻震耳的雷鳴聲響起。
等聲音過去，宋瑾放開他：“你要是被震暈，我可不幫你值夜。”
離逍：“……”
不多久，整座風城下起了暴雨。
千燦趴在窗戶上，看街上那些爬蟲為了避雨四處逃竄。
“總覺得莫提斯在借這陣雨發泄。”
離逍：“發泄什麼？”
千燦笑嘻嘻道：“火燒賽場，還烤了那麼多蟲子，莫提斯能憋到零點，已經算給你這異國客人麵子了。”
離逍：“……”
要不是那風洞係統，也
不至於燒成這樣。
蔓延到街上的大火在暴雨中堅持了一個多小時，被徹底澆滅。
後半夜，失去火光後，環形走廊一片昏暗。
離逍聽著淅淅瀝瀝的雨聲，整理雜亂的思緒。
爛番茄味再次飄過來，這次和之前的不太一樣。
每個人的信息素氣味都是獨一無一的，在不同時期釋放的信號也完全不同。
這次的氣味攻擊性很強。
林州就算發瘋，應該也清楚對聖亞學生出手的下場。
離逍輕手輕腳地過去確認。
有些人睡在帳篷裡，一眼看不出誰不在。
他隻尋著氣味，沿環形走廊往前，兩邊漸漸出現了不同的功能區。
到休息區外，爛番茄味變得濃鬱，離逍從陰影中過去，隔著四五米遠看到有兩個人在巨型藤蔓後低聲爭執。
“你不是很討厭離逍嗎？”林州摁著陳汐的肩膀，咬字很重，“他搶了你喜歡的人對吧？”
“對。”陳汐的聲音聽著有些呆呆的。
林州：“你很想解決掉離逍對吧？”
陳汐：“對。”
離逍微微擰眉。
信息素控製加上引導性的問話方式，是想借陳汐的手解決他？
果然就聽林州在陳汐耳邊說：“回去後，你去給宋瑾送食物，趁機殺了離逍。”
要是換做其他人，這麼輕的聲音根本聽不到。
離逍有些疑惑。
精神控製在信息素濃度降低後就會失效，林州把陳汐引到這麼遠的地方，難不成他的信息素對omega的作用時間更長？
“不行，不能殺人。”陳汐語調平板地重複，“不能殺人。”
林州驟然加大信息素的釋放量，一字一頓地對陳汐說：“去殺了離逍。”
陳汐：“不、不能殺人。”
信息素持續加大釋放。
貼臉對omega釋放這麼高的alpha信息素，就算林州不是改造人，也會對omega造成極大的精神創傷。
離逍不能放任不管，剛邁出一步就被從後麵摁住了肩膀，熟悉的氣味撲麵而來。
宋瑾在他肩上有節律地輕敲了幾下。
【再等等。】
離逍：“……”
人都要涼了。
信息素釋放到一定程度後，濃度不再增強。
隔得遠，宋瑾還是有點頭暈惡心。
那邊，林州不斷對陳汐重複：“去殺了離逍。”
陳汐突然抬頭，呆滯的目光變得清明：“殺了離逍不見得能搶到宋瑾，但抓了你，我一定能漲不少軍功！”
林州滿臉錯愕。
“你對我的信息素沒感覺？！”
不止林州，離逍也有些看不懂。
先不說精神控製，陳汐對高濃度的alpha信息素抵抗力這麼強？
宋瑾這小子一定知道什麼。
極其清淡的天竺花香飄過來，離逍眉心一跳。
這omega的信息素混在alpha的信息素中，攻擊性上絲毫不遜色。
“你——！”林州眼前天旋地轉，趔趄後退了兩步。
陳汐猛地抓住林州的衣襟扯過來：“你對我的信息素倒是很有感覺？這才剛開始。”
林州揮開陳汐的手，一來一去，打了起來。
omega的信息素濃度持續上升，林州除了一開始受影響外，很快就適應了。
兩人同時釋放著信息素，卻彼此互不影響。
但陳汐的身手比林州好，幾分鐘後就把林州打暈了。
陳汐劃開計分器，按下舉報按鈕，麵前彈出一個通訊屏幕。
身穿皇家學院護衛隊製服的beta：“出什麼狀況了？”
陳汐：“有alpha對我違規使用信息素。”
護衛快速操作：“已經鎖定位置，請原地等待五分鐘，我們馬上趕到。”
關掉終端，陳汐像拖死狗似的把林州拖出來，在休息區門口看到了迎過來的離逍和宋瑾，點頭打招呼。
“接下來會由我們的人接手。”陳汐對宋瑾說，“請您儘量遠離他們。”
宋瑾：“測試結果怎麼樣？”
陳汐：“他對我的影響不足以喪失意識，我對他的也是，具體測試報告恐怕還得再等等。”
說完，陳汐又看向離逍：“我幫你解決了一個敵人，作為交換，今晚的事不要告訴任何人。”
離逍深深地看著陳汐，聲音發冷：“你和他，是一種人？”
陳汐瞄了宋瑾一眼：“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
休息區巨大落地窗外劃過一架飛行器，見狀，宋瑾示意離逍先離開。
離逍走出幾步，拉著宋瑾進了一間禮堂，將人抵在門後。
“那個陳汐是誰？”
被和自己實力差不多的alpha控製，壓迫感自不必說，但宋瑾就像完全感覺不到，放鬆地靠著門，一雙漂亮的眼睛凝視著離逍：“你鼻子不是很靈？沒聞出什麼端倪？”
離逍擰眉：“聖亞也有改造人？”
宋瑾沒否認，試探地問：“改造人已經出現不止一天兩天了，你對此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