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瑾說完後,整個空間安靜得隻剩下風聲，和遠處江昊三人隱約的說話聲。
離逍越沉默，宋瑾越煩躁,先忍不住開口：“給點反應。”
“你這幾l天悶悶不樂的，就在想這些？”離逍語氣沒什麼波瀾。
“什麼叫就這些？”宋瑾被他一句話點燃，起身就走,“算了,說了你也不懂。”
他在意得要死，離逍卻完全沒當一回事，好像他喜不喜歡alpha都無所謂。
離逍拉住宋瑾的手：“你悶著不說是在顧慮我的感受？怕我生氣？”
宋瑾臭著臉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離逍示意他先坐下來：“為什麼覺得不喜歡alpha？”
隨意的語氣就像真的在閒聊，仿佛麵臨關係崩塌的不是他們。
已經說到這份上,宋瑾索性破罐子破摔。
“從出征開始,我對你的氣味越來越排斥，注射了抑製劑也沒用，以後可能都這樣了。”
離逍撕下一塊肉乾喂給他：“除了氣味,還有彆的什麼反感的地方？”
宋瑾張嘴咬住：“沒有。”
離逍知道這小子不屑於在這些問題上撒謊，沒有就是真的沒有。
“排斥我的信息素,但不排斥我這個人,是這個意思？”
宋瑾避開離逍的視線,壓著煩躁語氣不太好：“以前不會這樣的。”
你小子一定忘了把我踢下床多少次。
離逍又喂了他一口：“以我們的信息素等級來說，現在這樣才是正常的。”
宋瑾：“為什麼以前不這樣？”
離逍失笑：“因為你還沒長大。”
宋瑾擰眉：“挖苦我？”
“我是說，你不用為此焦慮,這是本能,和個人喜好無關。”
離逍試著放緩語氣，“如果你忍受不了，那這段時間我們儘量保持距離。”
“不行！”宋瑾抓著離逍的衣襟帶過來,“你是不是想趁機結束和我的關係？”
離逍：“……”
明明對感情一知半解，在這些地方又敏感得很。
離逍將人攬過來抱住，低聲問：“這樣你不會難受？”
剛說完就聽到了捏拳頭的聲音，在被打前，離逍退開一些。
宋瑾見離逍一臉“看吧，我就知道會這樣”的表情，自知理虧，不甘心地問：“怎麼保持距離？”
離逍放開他：“你覺得什麼樣的距離舒適？”
宋瑾：“現在這樣就可以。”
離逍對信息素的控製力很強，日常社交距離根本感覺不到。
“好。”離逍撕下肉乾喂他，“以後有什麼事直接說，不要自己憋著胡思亂想。”
見離逍沒他預想的那麼生氣，宋瑾說不上來是高興還是失落。
“你不會覺得我很渣嗎？”
說喜歡的是他，說不喜歡的也是他。
離逍失笑：“當你開始思考這些問題的時候——”
宋瑾看他：“什麼？”
離逍沒直接點破，當局者迷，有些事不靠自己去領悟，可能永遠想不明白。
再說，這小子為情所困的樣子也很可愛。
離逍又喂了他一塊，一本正經的：“你隻圖我美色，不順便再圖點彆的？”
宋瑾：“……”
你小子在高興什麼？
不遠處，蹲在角落裡的江昊三人邊吃邊看網絡新聞。
倒賣物資的視頻曝光，輿論在發酵兩天後達到頂峰。
除非是一等居住星球，二等以下星球都有可能不同程度遭受變異種襲擊，避難後救濟糧發放的問題涉及到絕大多數普通人的利益，相關話題單日討論量破千億，無數人在話題下訴苦倒油。
“怪不得發到手裡的食物永遠填不飽肚子！發國難財必須嚴懲！”
“家裡老人三天吃不上救濟糧，你們還有良知嗎？！”
“請求軍方徹查第五軍團！”
“我記得去年也鬨過，當時的新聞很快就沒了，可能其他軍團也有這種問題。”
“四個月前，子伏座Z837災民遊|行聲討王室，被軍方鎮壓後不了了之，現在看來真不一定是王室的問題。”
討論量居高不下，無數人在第五軍團官方賬號下蹲點聲討，網友自發組織去軍方各個賬號輪了一遍，又跑到王室公開頁瘋狂刷投訴。
與此同時，#二王子離逍前線親自發放物資#的熱詞衝上熱搜。
【偶遇二殿下！本人好溫柔嗚嗚嗚，我們每個人都領到物資了！[照片][視頻]】
【啊啊啊太激動了！還以為二殿下隻去了一個避難點，沒想到我也見到了！[視頻]】
【二殿下是不是知道有人在偷物資才親自發的？我朋友在另一個避難點，說兩天沒領到吃的了！[照片]】
【嗷嗷嗷見到二殿下了！宋瑾好漂亮！五個人都超有耐心的！話說他們怎麼單獨行動，好辛苦啊，沒軍官帶他們嗎？[視頻]】
同一時間，軍方總部，上將辦公室。
奇守德三個助理正焦慮地和各平台聯絡。
“還是刪不掉？一小時內不處理，你們就等著關站整頓吧！”
“怎麼會刪不掉？！服務器被劫持？嗬，你在跟我開玩笑？！”
“技術員不行就給我辭了！知道這種虛假的輿論會對軍方造成多大影響嗎？！”
奇守德背著手站在放大的虛擬屏前，麵色陰沉。
兩天前剛曝光的時候已經處理過，當時以為壓下去了，沒想到會鬨到這個地步。
要說誰在背後動手腳，除了易永寧那老小子，他想不到彆人。
這麼多年來，易永寧帶著整個易家縮著脖子當王八，突然敢伸爪子，怕是和老蒙的分管權交接延後脫不了乾係。
真以為這樣就能捂住天降座分管權？
“長官。”
副官匆匆趕過來，“到緊急會議時間了。”
“知道了。”奇守德轉身快步走出辦公室。
會議廳，五大上將坐在上座，其他與會將軍分坐圓桌兩側。
易永寧雙手交叉在身前，嚴肅地看向所有人：“針對網上討論的第五軍團倒賣物資問題，剛才收到王室的指示，陛下非常生氣，要求立刻成立專項調查小組，徹查每個軍團近一年的物資發放情況，請你們在兩天內整理好資料提交上來。”
說著，他看了奇守德一眼：“第五軍團目前正在前線作戰，可放寬到一周內。”
奇守德視線掃過左邊的一個alpha中將，後者會意，舉手發言：“現在正是各個軍團最忙碌的時候，為了網絡謠言就要查賬，一來無端增加工作量，二來也會影響軍團士氣。”
他剛說完，其他中將少將紛紛舉手附和。
“網絡視頻我看過了，根本說明不了什麼。”
“有時候會為了騰出運輸車，把物資暫時囤放到一處，太正常了。”
“如果這時候調查，反而顯得做賊心虛。”
“那物資發放不到位怎麼解釋？”易永寧視線掃過這些人，“群眾才不管你內部怎麼操作，他們拿不到物資就是有問題！”
奇守德意有所指：“誰知道網上那些事是不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
易永寧：“那你的意思是先解決提出問題的人？”
“我可沒這麼說。”奇守德麵無表情，“但如果真有人在軍方最忙的時候趁機搗亂，不是很可疑？”
鄭康安：“你這麼一說，還真有可能，搞不好是敵國間諜，得好好查查。”
顛倒黑白真是一把好手。
易永寧差點給氣笑了，偏頭看向蒙儉：“那你的意思呢？”
蒙儉語調輕鬆：“就算要查也不是現在，先穩住軍心，至於網絡上的事，發個調查公告壓下來就是了。”
這是準備糊弄過去了事。
每次都這樣，三打一，易永寧毫無勝算。
易永寧不甘心，看向坐在最左邊的高萬新：“老高，你也說說。”
高萬新今年七十一，身板挺拔，兩鬢斑白，眼尾的笑紋讓他看起來比其他四人慈祥。
“我都可以，聽你們的。”
易永寧：“……”
你是小弟嗎？倒是也有點主見啊！
會議討論了一個小時，結果顯而易見。
離跡收到軍方高層會議反饋的意見，氣得一把將文件夾丟了出去。
“一群老東西！”
特助老劉去撿回來，謹慎地開口：“他們的考量也不無道理。”
離跡端起茶盞灌了一大口，重重地放下：“就隻差明搶了！”
“前線士氣確實很重要。”老劉委婉地說，“您的意思總是被曲解，堅持調查當然是為了群眾，可傳到軍隊裡就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了。”
離跡深深地看了老劉一眼：“傳成什
麼樣？()”
老劉硬著頭皮說：他們在前線拚死拚活，卻被當成賊提防，心裡一定不好受。()”
離跡一巴掌拍在桌上，嚇得老劉一哆嗦。
老劉連忙說：“我胡說八道的。”
離跡冷著臉：“你沒說錯。”
正常的調查當然不可能造成這麼大的影響，但不排除有些人添油加醋，趁機煽動輿論，擾亂軍心。
離跡沉默了片刻，對老劉說：“通知下去，就近調撥物資增援前線，如果還不夠就繼續增援，直到所有災民都能拿到物資為止！”
老劉：“是！”
離跡叫住他，又補充一句：“告訴奇守德，如果第一批物資增援到了之後還有災民投訴，那就讓他親自護送物資去前線。”
老劉眼前一亮，低頭應下：“是！”
軍方總部，奇守德掛斷老劉的視訊，拳頭捏得咯咯直響。
陛下看似退了一步，沒急著調查，卻把問題甩到了他頭上。
如果最後不能妥善解決，他會被直接問責。
副官小心地問：“接下來要怎麼辦？”
“讓他們悠著點。”奇守德板著臉，“陛下都已經警告了，還能和王室硬剛？”
副官遲疑地問：“他還能真把您怎麼樣？”
奇守德打開王室公開頁，王室的公告已經發出去了，下麵留言的都是誇王室的。
“民意已經徹底站他那邊，為了這點錢犯不著。”
副官快速瀏覽下來。
前有二王子前線親自送物資，後有陛下及時下發增援公告。
這波操作確實很能刷民眾好感度。
再剛下去，他們就成了完全不占理的那邊。
奇守德轉著無名指上的戒指若有所思：“那邊怎麼樣了？”
副官會意，恭敬地說：“很順利，不過這樣會不會太冒險？”
奇守德：“高收益必然伴隨高風險，如果這次順利，計劃就成功了一半。”
宿陽座S80，東四區。
夜裡風大，離逍和宋瑾分著吃完一塊肉乾，準備回去休息。
離逍剛起身，手心裡就鑽進來一隻修長的手。
見離逍看過來，宋瑾不解：“怎麼了？”
離逍：“……”
無意識的小動作？
等兩人走下台階，千燦三人起身。
秦樂：“王室下發增援公告了，再過兩天我們就能輕鬆一些了。”
千燦：“他們還敢鬨幺蛾子就見鬼了。”
“不會。”離逍淡淡地開口，“他們不傻，明天情況就會好轉。”
走到半路，突然聽到隱約的動靜，離逍腳步一頓，朝聲音的方向看過去。
漆黑的夜空中有黑影若隱若現，小黑點逐漸變大，顯露出鳥類的輪廓。
離逍想到什麼，猛地環視其他方向，都有不少小黑點在閃動。
“快上車。”離逍示
() 意他們加快速度，同時劃開終端，在公頻找到陳列的通訊號撥出去。
可過了半天也沒人接。
離逍邊跑邊掛斷，轉而聯係宴清，對方一接起就說：“東四區有不明鳥類入侵，立刻通知救援部隊！”
宴清愣了一下：“這個點你們還在戰場？”
離逍觀察四周的情況，快速走上台階：“鳥類數量龐大，目測能覆蓋整個東四區，這裡所有居民都沒轉移，快！”
“我知道了。”宴清急忙衝出休息艙，在外廳找到站崗的第五軍團守衛，“東四區遭變異種入侵，麻煩立刻轉告救援部隊！”
守衛抬手示意他冷靜：“作戰部署中心會第一時間檢測到的，放心。”
宴清麵色焦急：“還有五個見習生在東四區做任務，務必將他們安全帶回！”
守衛冷淡應下：“會的。”
一看這人就沒放心上，宴清擰眉往外跑。
離逍他們第一天被迫單獨行動，他就已經向後勤部隊反映過情況，以為調整過，沒想到還是這樣。
想到離逍急切的語氣，宴清一陣陣不安，在路上又聯係了二年級教導主任項鴻。
“你那邊有沒有接到支援東四區的消息？”
二年級這次負責跟著救援部隊，隻要有指派，項鴻那邊就會收到消息。
項鴻：“東四區？沒有啊，那邊是安全區。”
宴清：“那裡有大批鳥類入侵！群眾全都沒有轉移！”
項鴻：“你先冷靜！我問問。”
東四區。
剛踏上台階，宋瑾也聽到了動靜，嗡嗡聲連成一片。
離逍啟動車子。
這個點大多數人都在室內休息，如果救援部隊立刻下發避難通知還來得及。
運輸車被設定了固定航線，本來下一站是回到飛船，離逍想去街上看看，可切換到手動駕駛才發現係統被上鎖了。
這輛車隻能在固定的幾l個地點移動。
陳列怕他們亂跑，讓人鎖定係統？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離逍沒放心上，切到後台三兩下解鎖，滑動操縱杆升空。
沿著街道低空飛過，還有不少人在街上遊蕩，來往車輛不少。
“怎麼還沒發布防空警報？”秦樂看看時間，“宴老師會不會聯係不到救援部隊？”
離逍觀察四周：“他就在軍艦上，隨便找誰都行。”
“來了！”宋瑾看著左上方的監控畫麵，“這種鳥類的飛行速度很快。”
千燦江昊探身到前座去看，畫麵裡果然出現了黑壓壓一片的鳥群。
09：【警告！遭到次聲波攻擊！】
離逍掃了一眼，迅速啟動運輸車的聲波攔截係統，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乾預這個區域的防空警報。”
09：【收到！】
十秒鐘後，警報聲響徹整個東四區，各處高樓上的警告指示燈不斷閃爍。
街道兩旁一些懸浮屏幕自動彈出，平時播放廣告的頁麵上是閃爍的紅色大字。
【變異種入侵，請立刻就近尋找安全的封閉空間躲避！】
屏幕亮起的同時，運輸車的監控上清晰地顯現出了鳥群的模樣。
鳥覆蓋了一身黑羽，脖子較長，頭頂有個類似雞冠的東西，身軀一人高，展翅近五米。
宋瑾沒見過這種鳥類：“這什麼鳥？()”
離逍心一沉：鶴鷹，丹斯獨有物種。?()_[(()”
千燦：“它看起來好凶啊！”
江昊接話：“戰鬥力在變異鷹中排第一，還能召喚其他鳥類，鷹中流氓，而且它吃肉。”
千燦：“臥槽！那這一爪子下來，不得腸子都被掏乾淨了。”
航道上的三輛懸浮車遭到次聲波攻擊，歪歪斜斜地衝向地麵，儘力減速後還是落地側翻。
駕駛的beta男子砸開車門，艱難地爬出來，衝著車內伸手：“寶寶，快到爸爸這裡來！”
腦門貼著退燒貼的小男孩握住他的手，邊哭邊爬：“爸爸，我害怕嗚嗚……”
刺耳的防空警報下，一切都變得緊迫起來。
beta抱起孩子，還來不及確定孩子有沒有受傷，餘光注意到空中又黑影竄下來，以為是車子，一看竟然是變異鶴鷹，嚇得拔腿就跑。
“救命！”
這條商業街都已經關門，根本找不到可以躲藏的地方。
不斷有車輛從高空的航道墜下來，砸到地上發出巨響，車身和地麵擦出火花，碎裂的金屬零件撒得到處都是。
“救命啊！”
“啊——！是鶴鷹！”
哭喊聲和慘叫聲回蕩，beta忍不住轉頭，想看看那些人傷得怎麼樣，剛好一隻鶴鷹衝過來，他瞳孔一縮，身體僵硬到無法動彈。
砰——！
震耳的槍聲在耳邊炸開。
beta怔怔地看著鶴鷹腦袋爆開，砸到地上，被它遮擋的身後出現了一輛軍用運輸車，一個金發少年從窗戶探出身，手裡銀色的槍正指著他們這個方向。
“上車。”宋瑾淡淡地說。
beta猛地回過神，抖著腿往那邊衝刺。
千燦掰開變形的車門，扶著beta老人出來，耳邊聽到翅膀拍打的聲音，舉槍對著衝過來的鶴鷹連開三槍。
“就這幾l發子|彈怎麼夠用啊。”
秦樂抱著孩子路過：“快點！”
一鶴鷹撲騰著翅膀停在側翻的車上，不斷試圖去啄玻璃豁口，嚇得車裡的beta夫妻抱團尖叫。
江昊踩著車身跳起，抽刀砍斷鶴鷹的脖子，蹲下來拍拍車門：“快出來！”
車上，離逍等他們救了最後一個人，重新升空，朝有人的地方去。
鶴鷹數量變多，撞得運輸車不斷搖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