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中的思緒繁雜,覺如讚普倍感疲倦,將手中的文書放回桌上,煩躁地捏著眉心。
"降初,你怎麼看?"
他開口詢問,心中早已有了決策,卻也想聽聽覺如降初的想法。
“陛下,兒臣認為,與其坐以待斃,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攻向我們,不如與周邊的部落聯手,將他們打回去。”
覺如降初從晌午過後便一直待在覺如讚普的帳房中,細細閱讀著覺如讚普遞給他的公文,上麵所寫倒是與自己獲得的情報相差無幾。
覺如讚普將他叫來,無非就是想看他的想法,此時問起,覺如降初便將自己心中所想一一道來。
“德格部落早已對我們虎視眈眈,若是再不反擊,怕是要將我們不放在眼裡。”
“嗯,不錯。那這個領軍的人選你有可舉薦的嗎?”
覺如讚普心中早有決策,此時等的是覺如降初的一個態度。
“父王,兒臣願領兵支援餘部,望父王成全。”
覺如降初心領神會,單膝跪地,將手捧至胸前,擲地有聲道。
“好!那便即刻啟程,覺如部的男兒都時刻準備著上戰場殺敵,流血流淚在所不辭!”
“兒臣領命。”
從覺如讚普的帳房中出來,回至房中,覺如降初緩緩吐出一口氣,喚來次仁,將早已準備好的牛皮信交給他。
得了命令,次仁當即快馬加鞭朝遠處趕去。
二月中,京城早已熬過了倒春寒,天漸漸回暖。
開封府門前,男人衣衫單薄,早已破舊襤褸,曾經意氣風發的少年郎,如今眼神空洞地跪在門前的一角,盯著地麵發呆。
要說身上潔淨的地方,怕是隻有雙手捏著的那張狀紙了。
嘴中念著的,是青州知州鄧和暢的罪行。一連幾日的申訴,早已令他的喉嚨負擔不起,變得嘶啞。
在來京城的路上,鐘望越不幸遇上山匪,身上的財物被劫不說,就連馬匹也被搶走。
好在他身上還藏了些銀票,才能支撐著他一路的跋山涉水。
來到京城時,他身上的錢財已經所剩無幾,隻好靠著城中最便宜的饅頭充饑,過上了吃一頓餓兩頓的日子。
街上路過的行人早已見怪不怪,鐘望越已經在開封府前跪了一月有餘。
起初還有人上前詢問,直到他被請進府內,又被傷痕累累地丟出後,便無人敢上前招惹,生怕自己也淪為他的下場。
鼻間似有什麼東西滴落,鐘望越麻木地抬手一摸,原來是雨啊……
豆大的雨珠砸向地麵,鐘望越慌亂地將狀紙收緊衣袖裡,緊緊護著那處。
這是他最後一封狀書了,若是這封也沒了,那他便無處為青州城的百姓鳴冤了。
當時做的諸多努力付之東流,那他活在世上還有什麼意義呢?
雨勢愈發大了,眼見自己的衣衫被一點一點浸濕,鐘望越如孩童守住自己心愛的物品般,將全身蜷成一團。
“你!快走快走,要死彆死在開封府門前,也不嫌晦氣!”門口的守衛不耐煩地驅趕著他,卻也舍不得腳下乾燥的地麵,不想踏進雨幕中一步。
好像,不再濕了。
鐘望越茫然地抬起頭,是一個男人立在他的身旁,傘麵傾斜,為他擋住周遭的大雨。
“您……”濕漉的鬢發貼在臉龐,眼前模糊成一團,朦朧間他看見那人在傘外的肩膀早已濕透。
“起來吧。”男人三十有餘,五官端正,下巴處蓄起一小節胡須。
“多謝先生好意,隻是我還有未完成之事。”鐘望越語氣僵硬,出聲謝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