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意的頭上向來沒有多餘的發飾,她隻用一根普通的簪子就能將頭發挽起來。
珩則的手穿過她的發絲,將她上頭的簪子一摘,頭發便如瀑布般散落了下來。
昭意垂著眼。
兩人站得很近,她都能聽到珩則輕輕的呼吸聲。
發絲被牽扯起,一根簪子插入發間。
珩則後退一步,看著昭意一笑,“很好看。”
之前的木簪子太過素淨,現在這樣剛剛好,彩色流雲簪纏著她的發絲,垂下來的晶石輕輕晃動著。
“是嗎?”
昭意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頭發,眼神飄忽了幾下。
橋邊的燈籠隨風輕輕晃動,忽明忽暗的燈光照在兩人身上。
珩則的眼睛生得十分好看,那雙黑眸定定地看著昭意,昏暗的燈火印在他眼裡,也成了他瞳孔中的一抹亮色。
隻是看著看著,他的眼神似乎發生了變化。
逐漸變得晦暗又熾熱。
昭意一愣,就見他微微俯身上前,溫熱的呼吸撒落在昭意臉上。
“你……”
她屏住呼吸,忍住了想要後退一步的衝動,緊張得閉上了眼。
想象中的觸感卻沒有傳來。
在昭意閉上眼時,珩則卻停了動作。
他看著昭意因為緊張而微微顫抖的睫毛,眼神帶了些無奈,他微微錯開了角度,吻落在了昭意發間。
昭意一愣,愕然地睜開了眼。
就見珩則朝她一笑,抬頭拂過她額前的碎發,“是我冒犯了,我應該等你真正不介意的那一天才是。”
昭意張了張口,卻沒有說話。
喉嚨像被哽住一樣,讓她發不出任何聲音。
她垂下眼,擋住眼中的哀傷,輕輕“嗯”了一聲。
她沒辦法給珩則太多承諾。
昭意看著兩人緊握的手,又看向珩則帶笑的雙眼,也朝他一笑。
歡快的時光總是短暫,夜深了,街上行人逐漸少了,兩人便踩著月色回了小院。
昭意回了房後,就靜靜靠在床邊,聽著隔壁安靜下去的聲音,直到歸於一片寧靜。
她輕聲走到桌前,點燃了燭火。
昭意提筆,用並不好看的字寫下幾封信。
她提筆時,又想起珩則的那一手好字。
昭意沉默了一會兒才落筆下去。
待一切都打點完畢後,昭意隻輕輕一動,頭上的簪子就突然掉落了下來。
珩則挽發的手法確實不太熟練,那簪子堅持到現在才掉下來也是不錯的了。
昭意將簪子撿起,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將簪子貼身放置。
昨晚這一切後,昭意輕輕推開了門,往珩則屋裡的方向看了一眼,便轉身朝外走去了。
今晚的月色十分好。
潔白的月輝撒落在地。
她匆匆走出巷子,朝著城門口方向走去。
昭意佯裝走得慌張,實則時刻聽著身後跟著的幾個腳步聲。
那幾人從南街就一直跟著她了。
昭意昨日穿著一身青衣紗裙走在南街,早就引起了這夥人的注意。
或許是在擂台上見識過珩則的功夫,所以這幾人才遲遲不肯出手。
如今昭意落單,正合他們之意。
這也正合昭意之意。
在走到一段小路時,身後的尾巴終於忍不住出手了。
兩個黑衣人踩著屋簷一躍而下,攔去了昭意的去路。
昭意頓在了原地,神情驚恐。
隻是不等她尖叫,身後就伸來了一隻手,帶著帕子捂住了她的口鼻。
一股刺激的異味襲來,昭意掙紮了幾下,便失去了意識。
*
清晨下起了下雨,雨滴落在地上發出輕微的聲響。
珩則在雨聲中醒來,他躺在床上聽了一會兒雨聲,慢慢想起昨夜的事。
他忍不住地笑了一身,立即翻身起來,行到門前。
隻是靜靜聽去,隔壁屋的人還未起身。
珩則看了一眼日頭,天還未亮,確實還尚早。
他在門口徘徊了一會兒,想到有家店賣的包子甚是好吃,他晨起賣畫時候路過幾回,每次店前的隊伍都排得長長的。
若是現在去應該還買得到。
念此,他便輕輕推了門出去。
待他排隊買來包子時,晨光已經照亮了整個木滄縣。
雨已經沒在下了,地上一片濕意。
珩則將傘晾在院裡,看向屋子時卻一愣。
屋子靜悄悄的。
他緩緩朝屋裡走去,打量著昭意那屋。
看著也不像是出去了的樣子。
珩則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先回了自己屋裡。
或許是昨夜兩人回來太晚,昭意睡得晚。
他將包子放在桌上,想到一會兒就能見到昭意,嘴角就忍不住地勾起笑來。
隻是隨著時間過去,隔壁屋子還是一片安靜。
珩則突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他走到昭意屋前,抬手敲了敲門。
“昭意,你醒了嗎?”
回答他的,隻有一片死寂。
他目光突然暗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