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鷺也想了又想,還是沒有認出來,很抱歉的笑了一下。
“我是喬若南呀。”女孩笑。
這個名字迅速勾起方鷺也的記憶,她是中學時期舞蹈培訓班的同學,當時上的是民族舞課,後來喬若南專研芭蕾,方鷺也主攻現代,上了大學之後基本就沒有聯係了。
“好久不見了,”方鷺也不好意思的低頭笑一下:“抱歉,差點沒認出來。”
喬若南哈哈大笑:“你那哪兒叫差點沒認出來啊,你這是完全沒認出來啊,我剛剛上課的時候就認出你了。”
女孩性格開朗,祖籍東北,帶點東北腔,講話的時候總是透露著爽朗和幽默,很受大家歡迎。
“彆傻站著了,進來坐會兒,太冷了這幾天。”喬若南說著,把方鷺也拉進了工作室。
天氣太冷,喬若南的課從一天四節改成了一天兩節,剛剛是最後一節了,工作室裡的另外兩個員工在打掃教室。
教室裡溫暖潔淨,方鷺也在室外走了那麼久,鞋底沾染灰塵汙垢,不肯再往裡麵走,就在入口處家長等待區坐著。
喬若南還穿著訓練服,此時披上了一件外套,給方鷺也拿了瓶熱飲料。
“好多年沒見你了,聽說你在舞蹈學院上學是嗎?”
方鷺也笑笑不說話,沒承認也沒否認。
“我剛剛看見你和李哥在外麵說話,你倆認識啊?”喬若南說著,眼神在方鷺也脖子上的圍巾流轉,“你這圍巾……”
“認識,”方鷺也索性承認:“看我領口漏風,借我的。”
喬若南抿著嘴微微點頭,欲言又止。
“怎麼了?”
喬若南:“聽說李哥可是道上的人,儘量少惹他,我的意思是……彆得罪他。”
方鷺也低頭笑,雙手捧著那瓶熱飲取暖,想了想,他問:“他叫什麼名字?”
“你都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
方鷺也點頭:“大家都叫他大哥。”
“也是哈,”喬若南摸摸下巴,“我也是因為他給外甥女報名才知道他的名字的。”
“所以叫什麼?”
“哦哦哦,叫李智,智慧的智。”
方鷺也低頭笑了一下,大哥名字叫李智,理智,也蠻好聽的。
天色已晚,方鷺也還要去買飯,去醫院,沒有太多時間,閒聊一些往事之後加了微信就匆匆告彆,再次從溫暖的室內走到接近零下的室外時,沒有感受到特彆冷了。
圍巾護著人最脆弱的脖子,人都暖和了起來,方鷺也攏攏圍巾,走出這條商業街。
喬若南一身單薄,半個身子露在室外,盯著方鷺也的背影看了好一會,眼神裡的憂傷突然好明顯。
她伸出手掌,比劃了一下方鷺也的身高。
“長高了好多。”
醫院門口有人在兜售鮮花,十塊錢一小把,方鷺也買了一把,走到護士台了才想起來沒有花瓶,到時候也不知道插在哪裡。
他還拎著一大袋外賣,姐姐說想吃火鍋,他就去火鍋超市買了點食材,看著量是超過兩人份的。
平時總是在外麵跑通告,同病房的齊阿姨會幫忙照顧姐姐,方鷺也想叫她一起吃。
醫院裡消毒水的味道在暖氣的蒸騰下味道更奇怪了,方鷺也吸吸鼻子,推門進去。
“小也,來啦。”盧青竹正在幫隔壁齊阿姨編辮子。
兩個住院的女人,平時沒事,做一做十字繡,編個辮子,也是小樂子。
方鷺也舉著手中的花:“有什麼能拿來當花瓶嗎?”
兩個女人搜索一遍,沒有合適的,方鷺也就說吃完飯自己出去買一個。
“哎喲這麼冷的天,跑來跑去乾什麼,香一晚上就可以啦。”齊阿姨把病房裡的茶幾清空,幫方鷺也一起把餐食擺好。
盧青竹腹部積水,彎腰的動作會不舒服,站在一旁看著。
她看的不是食物,是那把花。
有多頭和一支向日葵,是灰撲撲的上南市冬天少見的鮮豔顏色,嚴格來說,是病房裡少見的顏色。
方鷺也手上忙活著,抬頭和盧青竹對視上的時候,立刻明白她在想什麼,笑著安慰她:“一會我去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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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有一天就是聖誕節了,街邊的商家已經擺上聖誕樹,借著節日的氣氛想要吸引客戶進店。
方鷺也剛從蛋糕店出來,怕撞上節日蛋糕不好定,提前去預定了,店家問他是不是聖誕節用,他說是生日蛋糕。
“好日子啊。”店家說。
方鷺也卻不覺得是什麼好日子,因為生日是聖誕節,自己那個留過學的崇洋媚外老媽總是把家裡布置成聖誕節的樣子,再邀請一堆好友過來慶祝節日,其中穿插盧青竹的生日。
美名其曰叔叔阿姨都來給你過生日。
可是成年人的聖誕節,小孩子能得到什麼呢?他們不是聖誕老人,至少不是盧青竹和方鷺也的聖誕老人。
揣著兜從商圈出來,這裡離家不遠,他打算走路回去。
再次從那條商業街路過的時候,方鷺也下意識的四處看,在找什麼。
沒有看見想見的是意料之中,而看見小六就是意料之外了。
“你好,好久沒見了。”方鷺也主動打招呼。
小六剛從便利店買煙出來,包裝還沒撕開,看見八萬塊帥哥,把煙揣回了兜裡。
“誒,你好。”
隻此一句,兩人並沒有什麼好說的。
方鷺也開口之後也懊惱,其實假裝沒看見走過去就好了,不知道為什麼要打這個招呼。
剛要說再見,小六的手機響了,他快速接起來,手一揮,和方鷺也示意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