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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好……”方鷺也沒來由的緊張,被李智拉著坐到沙發上。

李智特意不跟方鷺也坐在一起,架勢十分正經,他醞釀了好幾分鐘,方鷺也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才艱難開口。

“首先,我要跟你道個歉。”

“啊?”方鷺也大驚失色。

李智:“跟你看完舞蹈教室的那天,我送你到萬達對麵的那條街,看到你好像是去見那個奶茶店的妹妹,有點不開心。”

“為什麼不開心?”方鷺也著急著追問,吃醋嗎?

李智:“咳,然後我就回金鷹了,蔣重鶴說那晚見過你,你說是你沒來,其實你來了是不是?”

這下輪到方鷺也低頭了,“嗯,我看到你在包廂裡,跟彆人喝酒。”

“……”李智無法反駁,他確實跟黃小羽喝酒了,“所以很抱歉,我不知道你是因為這個才生氣,我以為你是談戀愛了。”

“談戀愛?!!”方鷺也差點蹦起來,“我跟誰談戀愛?”

李智:“奶茶妹妹。”

方鷺也聲音差點劈叉:“我是gay!!”

李智低頭,抿嘴,“純gay?”

方鷺也:“純gay!純0!”

“我那天去萬達是……是……總之我沒有喜歡什麼奶茶妹妹,我喜歡男人,不然我怎麼能跟你……哎呀……”方鷺也又不能把小六供出來,氣得一頭倒在沙發上。

李智:“後來小六說那晚是他約的你,喜歡奶茶妹妹的是他,我才知道我誤會你了。”

方鷺也抬眼看他,好好的一個大哥現在像個犯錯的二哈。

“小六跟你說啦?”

李智把從小六那裡知道的都跟方鷺也說了一遍,整個過程又亂又雜,穿插著三個人的小心思,居然就這樣冷戰了將近一周的時間。

“所以,你以為我給你戴了綠帽子,你還是在小六跟你說我搞不定公司那邊之後去幫我談解約了嗎?”方鷺也的心突然變得柔軟。

李智從未在感情上這麼窩囊過,嘴硬道:“你跟著我,總不能讓你受那些委屈。”

方鷺也緊繃的身體瞬間放鬆下來,自己還能要求他什麼呢?

他挪動到李智的沙發上:“快抱抱我。”

李智為方鷺也突如其來的溫柔動容,張開懷抱把他擁入懷中。

“我今天碰到洛瑤和喬若南了,我想簽到她那個公司去,應該明天或者後天會去洛瑤的公司談簽約的事情,如果順利的話,就簽到那個公司去,我們就不用付這麼多違約金了。”方鷺也整個人都趴在李智身上,正麵被他抱著。

李智嗯了一聲,過了一會像才消化完那些話一樣問:“洛瑤是誰?喬若南又是誰?”

方鷺也:……

“洛瑤是直播那天我們送她回家的那個,她舅舅就是她公司的老板,她媽媽是邱千。”

還沒等方鷺也繼續說喬若南是誰,李智又問:“邱千又是誰?”

“嘖!”方鷺也恨恨地在李智胸口錘了一拳。

李智不但沒有喊痛,反而問他:“是不是很硬?”

方鷺也的臉刷地一下紅到了脖頸,“邱千是很厲害的現代舞者,喬若南是你外甥女的舞蹈老師!”

“哦。”李智回應,接著問:“硬不硬啊到底?”

方鷺也的手還放在李智的胸膛,看他這幅故意調戲自己的流氓樣,忍不住要反擊:“你說的是上麵還是下麵?”

李智更流氓地頂了一下胯,顛得方鷺也抓緊了李智的脖子。

"老流氓……“這氣,方鷺也可不能忍,他接著陰陽怪氣道:“好像是沒上麵硬吼。”

作者有話要說:

膩死我了這臭男人……(躺

第27章

次日一早醒來, 李智習慣性的不搭外套去衛生間,被破舊小窗灌進來的風吹了個清醒。

回到床上,方鷺也還睡得踏實, 原本他是趴在自己身上睡的, 剛剛起身去衛生間他才把自己翻了麵,現在臉上還有擠壓出的紅痕,有點可愛。

李智給他掖好了被子, 穿好衣服在方鷺也家裡轉了轉, 除了廚房有必要的廚房用品, 整個家裡隻有房東留下來的老家具。

位置在一樓,采光也不好, 冬天都潮濕。

暖氣邊擺著簡易晾衣架, 上麵是他和盧青竹的一些衣服,已經乾透了, 還沒來得及收。

反正沒事,李智順手就把晾曬好的衣服疊好。然後又去廚房找了大米, 煮一鍋粥,家裡還有雞蛋和一點不怎麼新鮮的蔬菜。

在廚房忙活了半個小時, 早餐都做好了,回臥室的時候方鷺也還在呼呼大睡。

李智輕輕坐在床沿, 想把方鷺也叫醒,可是看著他那張安靜的睡臉, 蜷縮的睡姿,不知該如何下手。

又等了十分鐘, 再不叫醒方鷺也早餐都該涼了。

他單手撐在枕頭邊, 把手放在方鷺也的肩膀:“方鷺也?”

方鷺也沒有任何反應, 李智縮手縮腳的, 好像這是個一碰就碎的泡沫。

“方鷺也……”李智又推了一下,“起床了,吃早餐咯。”

“嗯……”方鷺也翻了個身,繼續睡。

“你不起來我掀被子了啊。”李智看他已經醒了,故意嚇唬他。

方鷺也翻身回來,一把撲進李智的懷裡:“大早上的你就凶我。”

“我隻是想叫你起來吃早餐,再不吃就該涼了。”李智老實地解釋。

方鷺也不管不顧地往李智懷裡鑽:“我不管,你快哄哄我。”

李智輕輕摟著方鷺也,捏他的耳朵,為難了半天才問:“怎麼哄?”

方鷺也得逞,閉著眼睛笑:“說點好聽的嘛。”

“嗯……寶貝,起來吃早餐餐咯~”

“咦呃……”方鷺也一身雞皮疙瘩:“好了,很好聽,下次不許再說了。”

方鷺也坐起身來,慵懶的伸了個懶腰,然後趴到李智背上:“上哪兒學的?”

李智:“如何成為完美奶爸。”

“哄美美?”

李智笑他:“嗯,但是沒用上,人家起床比你痛快多了。”

居然被一個五歲小孩比了下去,方鷺也隻好恢複成年人身份,自己起床穿衣服,然後去衛生間刷牙。

早餐是清粥小菜,很清淡,很符合方鷺也的口味,桌子上還放著一個保溫盒。

他隻是往哪個保溫盒上看了一眼,李智就開口解釋:“給你姐姐裝了,吃完送過去還來得及。”

“謝謝。”方鷺也嘗了一口,小菜的味道還不錯,他都不知道自己家裡還有小鹹菜,搭上這個不新鮮的蔬菜還彆有一番風味。

方鷺也自己都記不清上一次這樣在家裡醒來,有人給自己準備早餐,可以悠哉的坐在桌子麵前等著。

剛吃完飯,方鷺也就接到了洛瑤的電話。

“我一大早就來公司堵我舅舅,他讓你下午到公司來,你快想想你的合同裡要有哪些條款,最好記下來,直接給公司的人看。”洛瑤一口氣說完,喝了口水:“我今天都在公司,你過來了就給我打電話,行嗎?”

方鷺也抿嘴:“好,謝謝你,太讓你費心了。”

“彆這麼說,我這算是給公司引薦優秀人才呢,我們公司至今都沒有在舞蹈領域發展的藝人,我舅舅一聽,馬上就答應了。”

兩人又隨便聊了幾句才掛的電話。

方鷺也跨著肩膀,又輕鬆又滿滿的壓力,這麼多人情,該怎麼還呢。

李智還有事情,陪方鷺也走到醫院門口就走了,方鷺也去看完姐姐就去創意園區練舞。

方鷺也去公司之前還特意回家換了套乾淨得體的衣服。

給洛瑤打完電話之後在前台等洛瑤,這麼大個公司也沒看見多少人,前台姐姐很貼心的給他倒了一杯熱水。

好像真的有種新生活要開始的感覺了。

“方鷺也!”洛瑤從電梯裡伸出一顆頭來,“快上來!”

方鷺也朝前台說了聲謝謝,小跑進電梯:“你們公司好大。”

洛瑤卻是滿不在乎:“前年才搬進來的,之前也是在一個挺破的樓裡,如果你之後進來了,還能在裡麵擁有一個辦公室呢!”

雖然一個藝人擁有一個辦公室並沒有什麼用。

洛瑤帶他進了一個辦公室,裡麵坐著一個英俊的男人,說他是個明星也不會有人懷疑,洛瑤讓方鷺也坐在椅子上,跑到那個男人身邊嬌滴滴道:“意giegie~交給你了哦。”

“知道了,大小姐。”男人撇開洛瑤搭在肩膀上的手,起身和方鷺也握手:“你好,我叫周意,是TJ的藝人經紀部總監。”

方鷺也起身握手,簡單的自我介紹一下。

看洛瑤還站在旁邊,周意看她一眼:“出去吧,不會吃了你朋友的。”

洛瑤走了,周意才說話:“我簡單看過你的資料,也和朋友打聽過你現在的那家公司,TJ主要的業務還是影視劇和演員,有舞蹈特長的不少,但都是來當演員的。”

方鷺也聽了,心裡莫名緊張。

“不過洛瑤跟我說過你的情況,我大概知道,現在你可以給我提三個要求,我權衡一下。”

周意看起來很專業,而且說話也開門見山,沒有拐彎抹角,方鷺也也坦誠的說出自己的想法,“我隻有兩個要求,一是我隻想從事舞蹈相關的工作,二是我現在處於休學狀態並且打算下學期回學校完成學業。”

“好,這兩個要求對於TJ來說有點為難,不過也不是沒有轉圜的餘地。我這邊也有三個要求。”

方鷺也:“您說。”

周意拿起桌上的筆,隨手轉了兩下:“第一條,公司簽你,你要為公司創造利益,所以每年會給你接至少兩個舞蹈相關的綜藝,飛行嘉賓或者參賽選手;第二,情感狀態需要及時彙報公司,不管名氣大小,這個公司必須掌握;第三,兩年內拿一個A類舞蹈賽事的冠軍獎項。”

方鷺也認真的聽著。

“當然,這一切都在你的完成學業的基礎上,我們並不期待你能很快變現賺錢。怎麼樣?”

“我同意。”方鷺也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下來。

兩人又聊了很多合同相關的細節,以及TJ藝人需要注意的,還有他進萊特娛樂前前後後所有的事情。

結束後周意再次起身,“我會讓律師在十個工作日內擬好合同,同時我們會開始接洽你上家公司,如果你有什麼利於我們談判甚至是打官司的證據,可以提供給我們。”

方鷺也一身輕鬆地和周意再次握手,走出了辦公室。

“方鷺也!”

方鷺也沒想到洛瑤一直在門口地休息區等著,趕緊跑過來彙報情況,“談好了,說十個工作日內就可以擬出合同來。”

“好啊!不過你是不是馬上要比賽了?”洛瑤問。

方鷺也在她對麵地沙發坐下:“嗯,還有八天就是第一輪選拔。”

洛瑤:“難不難啊?”

方鷺也認真的看著洛瑤:“你媽媽曾經是梨花杯的評委會主席。”

“……所以,難不難啊?”洛瑤更加認真地問道。

方鷺也扯出一個微笑:“很難,洛瑤,你不知道你媽媽有多厲害嗎?一般的比賽或者節目根本請不到她。”

洛瑤恍然大悟:“這樣啊……”

方鷺也搖頭歎氣,她坐擁著全中國最厲害的舞蹈家媽媽,但是她並不知道她有多厲害。

“我媽做甜品也超厲害的,她上周末給我做了榴蓮大福!”洛瑤美滋滋的回味著。

方鷺也突然笑了,洛瑤也笑,兩人就那麼傻乎乎的在沙發上笑。

是啊,她隻在乎她作為媽媽的那個部分,她不會因為媽媽是個舞蹈家還是資本家就改變對她的愛。隻要媽媽回家給她做榴蓮大福,就是她的好媽媽。這種被保護著長大的女孩,就算她這麼說,也不會讓人覺得她是在炫耀,也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她隻是懂得什麼是自己想要的愛。

方鷺也回去的時候原本是想坐地鐵的,地鐵快些,可是路過公交車站台的時候,看到正在下客的公交車,他莫名其妙地就走上去投了幣。

今天沒有太陽,但是灰撲撲的上南市突然也沒有那麼壓抑了。

*

為了備戰梨花杯,方鷺也紮在舞蹈教室的時間越來越長了,每天早上陪盧青竹吃完早餐就去,晚上十一二點才會回來。

創意園區距離上南舞蹈學院也比較近,李銘遠有時間的時候就會來指導他。兩人商量著改一些細節鵝,一遍又一遍的卡音樂。

“小也,你的情緒不對。”李銘遠盤腿坐在窗邊,拿著剛剛用手機錄下來的畫麵研究。

方鷺也滿身的汗,衛衣後背氳濕了一大片,柔軟的發絲粘在額角,因為乾燥的室內空氣微微乾裂的嘴唇還在努力平複不規律的呼吸。

他在李銘遠身邊坐下,看著視頻畫麵裡那個起舞的身影,他看不出來。

李銘遠歪頭問他:“你在構思這個舞蹈的時候,你的期待是什麼?《看不見的船》指的是什麼?”

半晌,方鷺也無奈回答:“我不知道,我原本以為是抓不住夢,可是現在看來,好像是我偏題了。”

李銘遠走後,方鷺也獨自站在二樓看著創意園區裡昏黃的燈光。

“明明一切都好起來了呀。”

“在想什麼?”

方鷺也回頭,看到李智手肘上搭著外套,微笑看著自己。

“你怎麼過來了?”方鷺也朝他走過去,站在李智麵前:“都這麼晚了。”

李智聳肩,有點無奈。

方鷺也不解。

這時門口冒出一顆毛茸茸的頭,美美笑著朝他揮手。

“美美?你怎麼也來啦?”方鷺也的注意力馬上被美美吸引,蹲下朝她張開雙臂。

美美撲進他懷裡。

李智:“我帶她吃完飯看完電影,她吵著說想見你,我沒辦法。”

“是嗎?”方鷺也捏捏美美的臉,美美撅著嘴巴,笑得也很無奈。

她總不能說,他們看完電影,小六順嘴說了一句“小也哥這幾天忙昏了頭看起來瘦了好多”之後,舅舅就巴巴的開了半個小時的車到這裡來吧。

方鷺也抱著美美,和李智一起下樓上車。

“你什麼時候搬家,我最近在找人打聽好點的醫院,要是有好的就把你姐姐轉過去,京都國際的房子都空出來好久了,要不這兩天你找個時間搬過去,要是你沒時間……”李智開著車,悄悄從後視鏡裡看方鷺也。

方鷺也累了一天,已經睡著了。

美美像以往一樣,安靜的坐在窗邊看窗外的夜景。

李智最近也忙得腳不沾地,要不是這每周六陪美美的時間是固定的,他今天都沒有時間來想這些。方鷺也為了備戰梨花杯,特地跟他打過招呼,說最近可能沒時間聯係。

方鷺也夢到自己在沙漠裡走,一下跳舞一下睡覺,還時不時能飛起來,還有隻大鳥馱著自己,走著走著,一腳踩進了條滾燙的紅色小溪裡。

“啊……”方鷺也被燙得彈跳起來。

正在給方鷺也洗腳的李智被他一腳踹得跌坐在地,一臉懵的和方鷺也對視。

……

方鷺也:“我說我做夢掉進滾燙的河裡了你信嗎?”

李智自己用手試溫度的時候覺得挺合適的,洗腳嘛,微微熱一點更舒服,但是他沒注意到,人的腳和手感受溫度的闕值是不一樣的。

“對不起啊……”方鷺也雙手合十求饒。

“唉,行了,來洗腳。”李智用手又試了一下溫度,用手掬起一小捧水淋在方鷺也腳背上,“燙嗎?”

方鷺也呆呆的搖頭。

李智便低頭,很自然的握住方鷺也纖細的腳踝,緩緩放進腳盆裡,然後在他小腿肚輕柔按摩。

“智哥。”

“嗯?”李智抬頭。

方鷺也:“我爸都沒給我洗過腳。”

李智聽了忍不住笑,稍稍用力,按摩到方鷺也因為練舞而肌肉緊繃的小腿肌肉塊,“我可不當你爸啊。”

方鷺也也笑,他坐在沙發上,低頭看著李智的眼睛,兩隻眼睛笑得彎彎地說:“小時候我爸就老是半夜才回家,我等他等得睡著,然後第二天我就在床上醒來了。我爸說是因為我有超能力會瞬移,後來他們離婚的那段時間我總哭總鬨,因為我沒有超能力了。”

李智拿毛巾擦乾方鷺也的腳說:“那你現在還想擁有超能力嗎?”

方鷺也想了想,“想。”

“那你現在閉上眼睛。”

“乾嘛?”方鷺也雖然在問,但是立刻閉上了眼睛。

李智移開洗腳盆,輕鬆打橫抱起方鷺也,“現在你重新擁有超能力了,方鷺也小朋友。”

方鷺也實在是太累了,基本上是沾床就睡。

也許是李智的懷抱太溫暖,也許是昨天晚上泡腳真的對睡眠有好處,他直睡到了九點多。本來還沒意識到已經這麼晚了,因為李智也還沒起床。

他腿上放著筆記本電腦,正在看一堆數據。

方鷺也動了一下身體,李智把手從電腦上移開,在他頭上輕撫兩下,“醒了?餓了嗎?”

方鷺也又閉上眼睛,“嗯,幾點了?你怎麼也沒起床?”

“快十點了,”李智在鍵盤上敲擊幾下道:“你自己看看你的手,我起得來麼。”

方鷺也這才意識到,自己兩條胳膊死死地抱著李智,整個人都像是八爪魚一樣黏在李智身上。他不好意思地鬆開手,也靠坐在床頭,湊過去看李智的電腦。

“這是什麼?”

李智也毫不避諱,跟他說:“新業務p2p,這是前三個月的數據。”

方鷺也看不太懂,隻能盯著上邊的曲線圖看,“這個月的增長好快哦。”

“快過年了,發年終獎的多,需要用錢的人也多。”李智跟他解釋,然後點開微信給蔣重鶴回了條消息說可以。

方鷺也看到前麵的聊天記錄,蔣重鶴說打算再注冊兩個公司做同類型的產品,趁這個機會能多賺點。

“這樣做沒有法律風險嗎?”

李智:“會監控好的。”

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說明他知道其中利害。說完李智把電腦放回床頭櫃,掀開被子起床:“趕緊起床,帶你出去吃飯。”

去吃飯的路上,洛瑤突然給方鷺也打了個電話。

“小也,你吃飯了嗎?要不要一起吃個午飯呀?”洛瑤問他。

方鷺也不知道洛瑤為什麼突然約自己吃飯,李智已經說了要帶他去吃飯了的。

可是洛瑤幫了自己那麼大一個忙,請她吃個飯理所應當,方鷺也陷入了糾結之中。

“怎麼了?”李智察覺到他的異樣。

方鷺也捂住手機話筒說:“洛瑤說要跟我約個飯。”

“行啊,”李智雙手穩健地放在方向盤上,“是應該請人家吃個飯,你跟她約吧。”

“好啊!”方鷺也立刻跟洛瑤說好,因為洛瑤怎麼也是個明星,要找個有包廂地飯店,最後還是由洛瑤選了地方。

想到要一起和洛瑤吃飯,方鷺也就有點激動,還有點害羞,因為她和喬若南都知道他喜歡李智,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是從什麼情況下開始的。

開了半個多小時的車才到那家飯店,就在TJ公司的附近,飯店門口明明還有停車位,但是李智卻隻是停在了路邊。

“吃好了跟我說,送你去練舞。”李智說。

方鷺也解安全帶的手僵在原處:“你不跟我去嗎?”

李智:“你和朋友吃飯,我就不去了。”

“為什麼?”方鷺也問。

“我不習慣。”

李智淡淡的一句,就把方鷺也據於千裡之外。

方鷺也知道,沒有共同話題,是挺尷尬的。

方鷺也下了車,看著李智的車尾消失在視線裡,他也沒說他去乾嘛。

方鷺也在門口緩了好一會。

他們的生活圈子完全不一樣,而現在李智並不願意進入他的圈子。

方鷺也進去的時候,洛瑤還沒到,她發微信說還有一個神秘嘉賓,但又不說是誰。方鷺也猜想可能是喬若南,或者是她在公司的好友之類的。

可是當洛瑤和那個“神秘嘉賓”走進包廂的時候,方鷺也嚇了一跳。

她連忙起身微微鞠躬打招呼:“邱老師您好。”

那個神秘嘉賓就是洛瑤的媽媽邱千。

邱千見到方鷺也毫不意外,大約提前就知道他會在這裡。

“你好,彆拘謹,就是吃個飯。”

邱千看方鷺也這次狀態好了很多,人也活潑了,自己的語氣也好了一些,她喜歡努力上進,活潑開朗的孩子。

吃飯聊天的時候才知道原來是邱千來附近辦事,順便想和女兒吃頓飯,但是女兒說已經跟朋友約好了,說要一起吃。

雖然現在說出來的這個版本是這樣的,但是方鷺也從洛瑤的眼神中不難看出,她應該是在得知母親要來之後才臨時給方鷺也打的電話。

而後洛瑤的話也證實了,她就是想借此把方鷺也引薦給邱千認識。

“小也,你是不是還有幾天就要比賽了?練得怎麼樣了?”洛瑤一遍問方鷺也,一遍卻是在給邱千夾菜。

方鷺也接住話題禮貌地笑答:“還可以,就是舞蹈後半段的意象越來越模糊,但是自己又找不出原因,總是差點意思。”

“你的主題是什麼?”邱千問。

不管她是不是因為看出了女兒的小伎倆,還是真心對方鷺也有興趣,她這樣開口都讓方鷺也鬆了一口氣。

方鷺也回答:“主題叫《看不見的船》。”

邱千微微點頭:“嗯。”

而後沒有繼續說話,方鷺也和洛瑤麵麵相覷,以為她對這個並沒有興趣。

沒成想又過了幾分鐘,邱千開口問他:“南舞的?幾年級了?”

方鷺也如實回答,然後邱千又不說話了,當著其他兩個人的麵拿出手機開始搜索上南舞蹈學院方鷺也,大約過了十分鐘,她才做出決定:“你下午有事嗎?”

“沒有。”方鷺也搖頭,心中的喜悅抑製不住的浮現在臉上。

邱千看他笑了,自己也笑,剛剛還一副穩健老手的樣子,現在看來其實也是吃到了糖果就開心的小孩。她喝了口水說:“下午我要去舞團開個會,不介意的話一起過去,我給你看看。”

方鷺也立刻說好,和洛瑤交換了一個勝利的眼神。

洛瑤下午還有通告,吃完飯就先回公司去了,方鷺也坐著邱千的車,跟她一起去舞團。

車停在舞團門口廣場的時候,方鷺也看著廣場旁邊石像上的“原質現代舞團”六個燙金大字,忽然有些熱血沸騰。

除了原質現代舞團也還會有其它舞團過來,他作為觀眾曾無數次到這裡來看演出。

“走吧,今天晚上有首都藝術舞團的演出,你要是想看,自己去搬個板凳看就行。”邱千邊說邊往裡走,方鷺也跟在身後。

走過前廳的時候剛好碰到工作人員,對方同邱千打招呼:“邱姐來啦,剛剛首席還找你來著。”

邱千:“知道了。”

“這是新人?”那個員工指著方鷺也問。

方鷺也剛想回應對方不是,就聽到邱千噎他:“什麼都打聽,話可真密啊你,忙去吧。”

邱千沒有正麵回答那個人的話,不說是,但也沒說不是,搞得方鷺也不自覺挺直腰背,有了一點莫須有的、帶著虛榮的自豪。

作者有話要說:

大哥:懂了,跳舞比我重要……(歎氣

第28章

“一樓是劇場, 二樓是舞團平時排練的地方,這幾個教室都是用來訓練的,你在這兒熱一下身, 大概二十分鐘我回來。”邱千交待完就走了。

這麼雷厲風行的性格, 和洛瑤有點不一樣。

方鷺也脫了外套開始伸展身體,用手機放音樂順了兩遍之後邱千剛好也到了。

“好,你現在跳一遍我看看。”邱千沒有說多餘的話, 盤腿在地上一坐。

方鷺也說好, 隨即給邱千來了一遍, 因為是在邱千麵前跳舞,方鷺也多少有點緊張, 跳完之後有點懊惱, 但也不好跟邱千解釋說自己太緊張了沒有發揮到最好。

邱千站起來,走到方鷺也麵前, 觸不及防的在方鷺也肩膀拍了一下,“不要緊張。”

“好, ”方鷺也努力放鬆肩頸。

邱千:“不放音樂,能按著節奏來嗎?”

方鷺也自認對這段編舞已經很熟悉, 自信地回答:“能。”

“來一遍。”邱千站到旁邊,雖然說讓方鷺也不帶音樂來一遍, 但是她拿著方鷺也的手機,把音量調小放在耳邊, 是想測試一下方鷺也對節奏的掌控力。

第一次的發揮就沒發揮好,第二次不帶音樂, 又更緊張了。

為了放鬆情緒, 方鷺也閉上眼睛深呼吸兩下, 彎曲身體做好起始動作。

方鷺也心中回蕩著音樂的曲調, 由肌肉記憶控製著每個動作的力度,控製好每個腳步的範圍,假設著舞台上的燈光會打在哪個位置。

一舞結束。

“好,現在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邱千再次站起來。

方鷺也心臟怦怦跳,氣息還沒平複,額角都是運動和緊張出的汗,“好,您問。”

邱千看著方鷺也的眼睛問:“《看不見的船》是存在的嗎?”

方鷺也:“存在。”

邱千:“那你在哪裡?”

方鷺也:“我在海裡。”

邱千:“你是什麼姿態?”

方鷺也:“我是柔軟的,隨著海浪沉浮,但是我不會被卷走。”

邱千:“你上過船嗎?”

方鷺也:“上過。”

邱千:“船上有什麼?”

方鷺也:“有……我渴望的東西。”

邱千:“你最終上船了嗎?”

邱千的問題越來越隱私,越來越接近他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想法,方鷺也手心出汗,“沒有。”

邱千:“為什麼?”

方鷺也:“我身上很重要的東西,它拖著我。”

邱千:“那艘船歡迎你嗎?”

方鷺也:“我不知道,但也許是的。”

邱千:“ok,方鷺也。”

方鷺也好像從一場催眠中蘇醒過來,心跳得很快,比跳一遍舞還讓人疲倦。

“你的編舞不是你自己單獨完成的吧。”邱千一邊說一邊走到教室中央,“舞蹈給人的感覺是‘追逐’,而你剛剛告訴我的是‘掙紮’。”

當鷺也跟隨著她的腳步,嘴裡喃喃:“我在掙紮。”

邱千:“舞蹈的收尾需要改一下。”

原本以為邱千隻是會提點他一下,沒想到一整個下午邱千都在幫助他改動作,提出他許多問題,甚至包括因為懈怠的真兩年導致的基本功退步,她都給了很多建議。

下午四點多的時候,邱千有事要走了,讓方鷺也自己練。

在邱千走出教室的瞬間,方鷺也腦海中一道光劍劈過,“要死。”

打開微信一看,果然有李智的消息,分彆在下午一點半和兩點發消息問他吃完了沒。

送他進去和洛瑤吃飯的時候,明明說好了吃完了要聯係的,可是碰到邱千,對方說要給自己看看參賽的舞蹈就激動得全忘記了。

方鷺也跪坐在地上,捧著手機欲哭無淚,一行“對不起我忘記你在等我了”打了刪,刪了打,就是不敢發出去。

顧不上晚上可以看免費的演出就收拾東西回去,在地鐵上想了又想,還是給李智打電話。

“喂?”

至少接電話了,方鷺也嘿嘿傻笑一聲:“你在哪兒呢?”

李智:“在金鷹。”

他的語氣裡聽不出來有沒有生氣,方鷺也支支吾吾,想了一些辯解的話,比如走得太急沒有機會拒絕,比如手機沒電了。

但是最後還是委委屈屈地說:“對不起啊,我把你忘了。”

“那你乾嘛去了?”李智似乎沒有生氣,倒覺得方鷺也這樣呆呆的讓他有點想捉弄他。

方鷺也跟他說了邱千帶他去原質現代舞團指點的事情,言語間抑製不住的激動,都要忘了自己是在地鐵裡,旁邊還有很多人。

李智故意酸不拉幾地說:“一跳舞就把我忘了個一乾二淨唄。”

“我……”方鷺也高亢的情緒立刻收斂,不自覺的抱著地鐵上的欄杆撒嬌道:“對不起嘛,我請你吃飯好不好?”

李智:“我不吃。”

方鷺也:“我真的錯了,我給你做飯吃行嗎?”

李智聽著他軟糯的撒嬌,嘴角都咧到太陽穴上了,手裡轉著鋼筆:“那好吧,你來金鷹找我,我們去超市買菜。”

“好啊,愛你愛你!”方鷺也掛了電話才注意到旁邊的人都在暗戳戳的看他,隻能乾咳一聲,恢複麵無表情的臉,拿出耳機塞進耳朵裡。

“智哥,智哥?”金鷹前台經理呼喚李智。

李智耳邊回蕩著方鷺也的“愛你愛你”,好像被金箍咒封印的孫猴子,人都呆了。

方鷺也怎麼會說出那種話呢?

愛你愛你?

這是他第一次說“愛你”。

蔣重鶴無奈搖頭,清清嗓子:“智哥,那我們先回去了。”

李智這才回過神來,“行。”

人都出去之後,李智也穿上外套,到一樓等著,他一個大老板突然坐在前廳,來來往往的員工都小心翼翼地,走路都低著頭,不知道老板今天是怎麼了跑來這裡當迎賓。

李智抬手看了下時間,都快二十分鐘了,怎麼還不到?現在也沒到下班地點兒啊,應該不堵才是。

於是給方鷺也發微信問到哪兒了。

方鷺也回還有兩個站就到。

原來坐的是地鐵,李智眉頭微微皺起來,他每個月都往方鷺也卡裡打錢,也不少,為什麼還是不打車。

雖然這樣想,但是李智還是起身往外走。

還有一個站的時候方鷺也就站起來在地鐵門邊站著等下車,出站的腳步都快了很多。站上出地鐵口的扶梯的時候還嫌棄扶梯太慢,走上來的。

現在正是日落的時間,陽光斜斜地射進地鐵口裡,隨著扶梯上升陽光在階梯上跳躍,像流動的鋼琴鍵。

終於扶梯升到最頂上,方鷺也抬眼看去,天邊的晚霞絢爛,一個穿著大衣的男人站在角落的垃圾桶旁邊抽煙。

對方也看到了他,衝他笑笑。

方鷺也小跑過去,看到李智張開了雙臂然後自然地撲進他的懷裡:“你怎麼到這兒來啦?”

“無聊,走動一下。”李智單手抱著方鷺也,身體控製不住的有些抗拒,這裡可是人來人往的地鐵口,大家都看著:“先鬆開。”

“乾嘛?”方鷺也鬆開,也許是最近李智的寵愛讓他無所畏懼,他問李智:“不能抱嗎?”

李智彆扭得很,“這麼多人。”

方鷺也:“人家又不管我們。”

李智把手裡的煙滅了扔掉,主動攬上方鷺也的肩膀推著他往前走,“兩個大男人摟摟抱抱像什麼樣。”

“不是你買大號岡本的時候了?”方鷺也頂嘴。

李智:“那是正常需求,合理安全措施。”

方鷺也哼地一聲,但是也沒有強求,他隻是心情太好了,換作平時他也不會大庭廣眾的和李智摟摟抱抱。

去超市買完東西排隊結賬的時候,居然在收銀台碰到了認識方鷺也的人,對方是一對小情侶,男孩認出來方鷺也,小心翼翼地拍拍他們的購物車,“你好,你是方鷺也嗎?”

方鷺也和李智對視一眼,說:“我是。”

“真是你啊,我前段時間看了你的報道,特彆棒!”對方豎了個大拇指。

對方說的應該是在aspiration舞團替補的時候上場的那次,方鷺也很客氣的說了謝謝。

“什麼時候能再看到你的表演呢?”對方追問,此時剛好排到了李智和方鷺也,李智便默默地在前麵把東西從購物車裡拿出來掃碼。

方鷺也偶爾也會被人認出來,但至今都是尷尬害羞多過喜悅,一是覺得自己沒什麼可喜歡的,二是有種隱私被侵犯的感覺,這也是他完全不想往娛樂圈發展的原因,他不想去哪裡都帶著口罩,不想被人注意著。

隻所以他隻是客氣地說了目前還在上學。

可是對方似乎是個自來熟,又追問他會不會參加梨花杯,現在大幾了,方鷺也仍是客氣的應答。

李智付完錢,見方鷺也疲於應付,於是發揮本色臉色一沉:“該走了。”

那對小情侶一聽到李智說話就收斂了不少,方鷺也笑笑揮手:“再見。”

就在走出收銀台的瞬間,隱約聽到後麵小情侶的對話。

女孩:“這誰啊?也沒聽說過,名氣不大,態度倒是挺高冷。”

男孩:“舞蹈演員,我看過他的報道,可能是比較怕生慢熱吧。”

女孩:“也不用這麼怕吧,出門還帶保鏢。”

李智、方鷺也:……

“他們的意思一定是說你十分強壯。”方鷺也強行解釋。

李智:“真想給他們一拳讓他們看看我到底有多強壯。”

方鷺也哈哈大笑,李智居然也會搞笑了。

“媽的。”李智拎著購物袋的手蠢蠢欲動捏得更緊,對著空氣來了一拳,手中的購物袋晃晃悠悠。

好吧,原來不是在搞笑,是真的想揍人。

說是方鷺也要給李智做飯,最後在廚房忙活的卻是兩個人,方鷺也在一旁處理蝦線的時候突然念叨了一句:“今天還沒去看姐姐。”

“她能出來嗎?”李智問。

方鷺也說要跟護士報備,一般情況下都能出來。

李智放下切牛肉的手,問他:“我讓小六去把她接過來吃飯?”

方鷺也聽完就心動了,可是自己已經到處麻煩李智了,現在還要拖家帶口的來李智家裡蹭飯,有點不好意思。

李智去客廳把手機拿過來,說:“剛好你馬上就要比賽了,就當比賽前給你鼓鼓勁。”

方鷺也沒想到李智還記著他比賽的時間,三天後第一輪比賽就開始了,第一輪比賽是梨花杯最重要的一輪,因為賽製的原因,第一輪會篩選掉百分之七十的選手,剩下的百分之三十基本都是在舞蹈上有一定建樹或者是天賦的。

能通過第一輪的舞者已經很厲害了,含金量很高。

李智給小六打電話,方鷺也給盧青竹打電話之後又給護士站打電話。

晚飯做得比想象中豐盛很多,居然有種準備年夜飯的陣仗。

“對了,美美呢?要不要把她接過來一起吃飯?”方鷺也問。

李智繼續切牛肉,“不用了,這個點她爺爺奶奶已經在做飯了,現在去接不太好。”

方鷺也點點頭,他心中其實一直有個疑問,但是不敢問。

就是美美的父母怎麼去世的?美美為什麼不說話?

“其實有一段時間我把美美接過來跟我住過,可是我太忙了,又經常需要晚上在外麵應酬工作,接送美美上下學都是小六在做,有時候她爺爺奶奶去接,反而更麻煩,她不想說話,我是個悶葫蘆,醫生說要讓她在溫馨歡樂的語言環境中生活……哎。”

李智無可奈何地歎口氣,舉著菜刀愁思。

方鷺也靜靜聽著,順著他的話問:“美美的爺爺奶奶是做什麼的?”

李智:“都是老師,已經退休了。”

方鷺也點點頭,把處理好的豆角放在台麵上,等著李智切。他單手撐著台麵,看著李智。

“乾嘛?”李智不明所以。

方鷺也:“我能問問美美的爸爸媽媽是怎麼回事嗎?”

他直覺美美不說話的原因跟父母有關係。

李智又低頭繼續切牛肉,說:“我很小的時候,我姐就被我爸過繼給很遠的外地的親戚,很多年沒有聯係過,兩年前吧,突然有人聯係我,說她車禍在搶救,我才知道她已經嫁到上南市來了,就去看她,但是她沒撐過去,走了,隻留下個三歲的小姑娘。

“這次車禍是我姐這方全責,賠了很多錢,我把錢補上了,美美隻能跟著爺爺奶奶生活,我在錢上麵幫襯著點,可是車禍後美美不願意說話。”

“為什麼?”

李智:“當時看行車記錄儀,是她媽媽和爸爸吵架,她爸爸說美美不是他的孩子,是她媽媽在外麵亂搞的之類,美美害怕了就哭鬨,在高速公路上呢,直接停車把孩子扔在了路邊就走了,她媽媽就跟他爸爸吵架爭執,不小心撞上彆的車尾後又側翻,她爸爸當場死亡。

“要不是有路過的好心人看到了停車帶上她,到了服務區打電話報警還不知道怎麼樣呢。”

方鷺也默默聽著。

“當時美美哭鬨的時候,她爸爸吼了一句“彆哭了他媽的哭得我頭疼”之類的。”

李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一句,美美不願意再說話,有時候他害怕美美長期這樣會失去說話的能力,但是她偶爾還是會跟她的老師,還有爺爺奶奶說話,偶爾一句,但是說話沒問題,隻是說得很慢。

“那我以後有時間多陪陪她。”方鷺也說。

李智轉頭看方鷺也,笑了笑,“好啊,她挺喜歡你的。”

方鷺也:“那當然了。”

方鷺也驕傲的小表情靈動活潑,李智想到到剛認識方鷺也的時候,他還完全不是這個樣子的,他看起來孤傲清高,小心翼翼,犟的要死,好像特彆怕對他好的人跟他要求什麼,送上門的麵包都不敢要。

可是現在他也會拉著自己撒嬌了,還可以對彆人好。

方鷺也被李智盯著,不自在地吞咽口水,然後犟嘴:“看著我看嘛?再看親你了。”

李智笑笑,附身湊過去:“來。”

兩人做飯的時候磨磨蹭蹭,聊這個聊那個,還時不時要親個嘴,做飯進度嚴重被拖慢,導致小六和盧青竹到的時候,菜都還沒做好。

盧青竹進李智家裡的時候著實是有點被嚇到了。

李智腰間還係著圍裙,手裡拿著鍋鏟,狂野煮夫的形象一覽無餘,而他的家裡,有金龍魚有佛像,紅木家具上擺著發財樹。

這怎麼看也不像個二十八歲男人的家。

“你這裝修……挺壕的。”盧青竹評價道。

李智笑笑,讓她先坐。

這沒辦法,李智從小就在這種環境的熏陶下長大,在他接管金鷹的第二年擁有了這套房子,於是按著之前老大的房子給自己裝修了這套“社會大哥必buy”的房子。

也許是那時候心還不穩,這個房子就像是他的紋身一樣,是一種外在的表達自己不好惹的象征。

盧青竹最近狀態很不錯,抽了腹水之後身體輕盈很多。

李智開了一瓶紅酒,是彆人送他的,他本人對紅酒沒有研究,比較喜歡喝大烏蘇。

但是今晚名義上是喂方鷺也比賽鼓勁,主角是方鷺也,其次是第一次來家裡做客的盧青竹,還是弄點高雅的好。

盧青竹不能喝酒,給她泡了杯果茶。

“謝謝你啊,小智。”盧青竹舉起自己的杯子。

李智端起酒杯:“應該的。”

應該的?方鷺也眼睛滴溜溜地轉,最後停留在李智臉上。

怎麼就成了應該的了?

盧青竹倒是沒有覺得有什麼,她覺得李智和方鷺也就是正常的情侶,兩個人要過日子的,那李智不就是自己的……弟妹?

“好吃嗎?”方鷺也坐在盧青竹旁邊,給她盛湯。

盧青竹說:“好吃。”

然後想起小時候方鷺也給自己做飯吃,不由得笑了一下。

小六問她:“想什麼呀小竹姐?”

盧青竹看看方鷺也,說:“我們倆剛成為姐弟的時候,我可討厭他了。”

李智抬眼看盧青竹,心想怎麼會討厭他?

“因為他比我小那麼多,大家都喜歡他,他在的地方大家都圍著他轉,給我煩死了。”盧青竹喝口果茶,“但是呢他又很愛黏著我,那會兒他十歲左右吧,那會兒我大四在實習,特彆不開心,回家了我爸還訓我我就特彆生氣跟他吵架,飯都不吃了。但是晚上覺得餓,下樓去廚房找吃的被他撞見,他說給我煮麵條吃,煮的時候把碗打碎了,他媽媽就下來罵他,讓他去睡覺,被他媽媽打了一頓,打完了還要回來煮麵,哭唧唧地問我‘姐姐你要放辣椒嗎?’”

盧青竹說著說著自己就笑了起來。

“那會兒他就高到我胸口,現在都那麼大了。”

方鷺也嘴硬道:“那你還不會煮麵呢!”

盧青竹:“我會啊!”

方鷺也:“你會你還在廚房轉來轉去的,盯著冰箱看半天。”

盧青竹:“我以為多少給我留點菜呢。”

晚飯吃了挺久,中間李智還去熱了一次菜,快到九點的時候小六催著要走了,醫院要求十點之前要回去。

小六開車,方鷺也和盧青竹坐在後座,盧青竹已經累得在閉目養神,她靠在方鷺也的肩膀,“小也,大後天你比賽,我想去看看。”

她的聲音有點虛弱,現在的身體越來越難承擔體力活動了。

方鷺也嗯了一聲,“可是比賽時間很長,我可能排在比較後麵,等快到我了你再過來好嗎?”

盧青竹點點頭,不再說話。

小六在駕駛座上說到時候他來接送。

回到醫院的時候,正好是莉莉在值班,拉著方鷺也說話:“小也,你最近來得都少了,很忙嗎?”

“嗯,我在準備比賽。”

莉莉:“以後少讓小竹姐出去了,她體力消耗太大了,今天是她非要去護士長才答應的。”

方鷺也點點頭,“我知道的,前兩天也跟醫生聊過。”

盧青竹睡了之後,方鷺也和小六一起下樓。

“小六,謝謝你。”

突然的感謝讓小六羞澀,“怎麼突然這麼說……”

方鷺也特彆認真的看著小六:“真的,這段時間特彆感謝你,謝謝你照顧姐姐。”

其實小六心裡一直有點不太明白,為什麼去參加比賽比陪伴家人更重要,覺得方鷺也這樣做未免有點沒有人情味。

但是跟盧青竹在一起久了,他又能感覺到,讓方鷺也去參加比賽這件事其實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來源於盧青竹。

隻有方鷺也去追求自己喜歡的事情,她心裡的愧疚感才會少一點。

小六撓撓腦袋,“不用,我特彆喜歡小竹姐,你不說我也願意照顧她的。”

晚上十點半的醫院靜悄悄的,走在走廊裡都是腳步回蕩的聲音,走出醫院之後,方鷺也抬頭看了看住院部的燈光。

“沒什麼好猶豫的,方鷺也,就按照選定的這條路走下去吧。”

不管是參加梨花杯,還是和李智在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

小也的比賽選題《看不見的船》是參考第十一屆荷花獎現代舞組彆何俊波的《看不見的牆》改編的,我貧瘠的語言無法描述它的美和帶來的感動,大家有興趣可以去搜搜,13站有,啵啵各位,把你們的小臉啵腫!

第29章

隨後兩天, 方鷺也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泡在舞蹈教室,也不去李智那裡了,李智也很識相的沒有聯係他, 隻是囑咐小六監督方鷺也吃飯。

小六一個人要送兩個人的飯, 忙得腳不沾地。

上南市的公交站台不知何時已經換上了梨花杯的海報,這兩天會有全國各地的舞者彙集到上南市來,想獲得一座獎杯, 以此證明自己這麼多年揮灑的汗水是值得的。

方鷺也也不例外, 隻是除了想證明自己, 他也想給盧青竹看看,想告訴她, 你沒有拖累我。

創意園區的燈已經關得差不多了, 隻有兩家展覽館還在徹夜布置會場,準備第二天周末的展覽。

方鷺也穿上外套, 在今天的最後一分鐘踏出了創意園區。

明天就是梨花杯第一輪比賽了。

晚上不好打車,方鷺也站在路邊, 手機上顯示大約還有七分鐘有網約車接單。

他的心裡空蕩蕩的,進入了一種神無的狀態, 像是在釋放壓力,又像是在囤積力量。

手機顯示網約車接單的瞬間, 方鷺也的手機響了,是李智的電話。

“喂?”

李智:“你走了嗎?”

“啊?”方鷺也不明所以, “我剛下班……不是,我剛練完舞, 在門口打車。”

李智:“彆上車, 我馬上出來。”

李智急吼吼地掛了電話, 方鷺也還沒明白是什麼意思呢, 是要來接自己的意思嗎?

手裡操作著取消了訂單,遠在七公裡以外的司機頓時鬆了口氣。

沒一會,李智的車從創意園區的大門出來了,方鷺也蕷咥嚇一跳,“你怎麼在裡麵啊?”

“來接你,”李智從裡麵推開門,支吾著摸一下鼻子:“在車裡睡著了。”

方鷺也哭笑不得,上車係好安全帶:“你可以給我打電話或者上來找我啊。”

李智卻說:“你在練習。”

其實早一點結束也沒什麼關係的,就好像小時候做作業的時候,客廳裡有電視聲音也沒關係,但是家長就是怕會影響到,非要家裡安靜得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才行。

“你等了我多久了?” 方鷺也伸手在李智的肩膀上捏捏。

李智抬手看時間:“十點半來的。”

方鷺也震驚,“你等了一個半小時?!”

“嗯,回去休息,明天好好發揮。”李智沒覺得有什麼,一切以比賽為重,他就是想過來看看他,已經兩天沒見了。

之前也經常好幾天沒見麵,但這次特彆不一樣,他總想著方鷺也身邊誰都沒有,他在做這麼重要的事情卻沒有人在旁邊加油鼓勵。

心疼了。

李智非常自然的就往自己家裡開,方鷺也本來是想在自己家裡休息的,因為去李智那裡總會擔心一不小心就擦槍走火,到時候影響了明天的狀態就不好了。

“要不……”方鷺也艱難開口:“你還是送我回家吧,我自己休息。”

李智微微偏頭看他一眼:“你家裡暖氣都不太好,衛生間的窗子漏風,床還那麼硬。”

他一邊說著一邊偷偷觀察方鷺也的表情,終於理解到了他的點上,無奈道:“放心,今晚不會做的。”

李智這麼直接的說出來,方鷺也倒是覺得不好意思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那個,今天不是周五嗎?美美應該過來了吧,你還要照顧她呢。”

李智:“她今天沒來,我明天也沒時間陪她去玩。”

他答應了方鷺也要去看他比賽的,還要帶著盧青竹,要是再帶個小孩怕顧不過來。

“那行吧。”方鷺也故作可惜地說,其實心裡美滋滋的。

方鷺也練舞結束,長款羽絨服裡麵還是今天練舞穿的寬鬆衣服,一套很普通的灰色衛衣,材質比起一般的衛衣要薄上許多,為了保證舞蹈動作不被厚衣服遮蓋,跳舞的時候大家都不會穿得厚。

家裡還有一套一模一樣的,本來打算明天穿那套去比賽,但是今晚回不了家了。方鷺也站在衛生間的鏡子前猶豫,要不要洗呢?

“怎麼了?”李智突然冒出個頭。

方鷺也揪著衣服:“你說我要不要洗呢?”

李智:“洗唄。”

“我怕明天沒乾,還要回家拿衣服浪費時間。”方鷺也解釋。

李智皺著眉頭:“你不是打算穿這個比賽吧?”

方鷺也回頭看他:“是啊。”

李智完全不能理解參加舞蹈比賽,還是那麼大的一個比賽居然就穿一身鬆鬆垮垮的衛衣去,是錢沒給夠嗎?

“算了,還是不洗了,明天回家拿吧。”方鷺也終於糾結完畢。

李智雖不太能理解,但還是說:“洗,能乾,脫下來給我。”

方鷺也脫了個赤條條,浴室裡橙黃色的浴霸燈光照射在他覆蓋著薄薄肌肉的身體上,充滿了線條和力量的美感,像一頭沐浴在夕陽下,隨時會飛奔離開的森林小鹿。

把李智都看呆了。

“要是有烘乾機就好了。”方鷺也喃喃。

李智這才回過神來,拿著方鷺也脫下的衣物說:“知道了。”

為了讓方鷺也保持充足的睡眠,李智洗完衣服也早早上床,沒過多久就聽到了方鷺也均勻的呼吸聲。

每天的訓練量太大了。

李智忽然想到,方鷺也第一次來他家的時候,做完洗了個澡就走了,誰能想到現在他會這麼安心的在這裡睡著。

臨睡前李智又去客廳,把掛在暖氣片旁邊的衣服翻個麵。

次日方鷺也被生物鐘催促,七點多就醒了,天色將亮,冬天的太陽總是比夏天來得晚一些。在學校的時候最討厭的就是冬天,每天天還不亮就要起床去練早功。

現在反而是想每天早點起床,能多練一會是一會。

李智不在床上,方鷺也起身下床,門縫下有客廳裡的燈光。

“怎麼起這麼早?”方鷺也想著,穿上拖鞋推開了臥室的門。

客廳有輕微的蒸汽掛燙機工作的聲音,是李智在陽台的推拉門邊在熨燙衣服,方鷺也墊著腳尖走過去。

李智嘴角叼著一根沒有點燃的煙,卻偏著頭好像怕被香煙熏到眼睛一樣,衣架上掛著的就是方鷺也今天要穿上台的衣服。

正在熨燙的是上衣,褲子還搭在沙發扶手上,因為一整晚放在暖氣片旁邊烘烤,皺巴巴的。

“醒了。”李智淡淡道。

方鷺也貓步前進的腳頓住,傻笑一下說:“你怎麼知道我過來了。”

李智:“我後腦勺長眼睛了。”

方鷺也知道李智是在揶揄他,也是,走路再輕,一個活生生的人出現在附近還是會有感覺的。

他走過去,湊在李智身邊說:“你起這麼早給我熨衣服啊。”

好像是廢話,但是李智卻認真回答他:“比賽還是要重視。”

掛燙機的蒸汽噴出又消散,方鷺也看李智手法嫻熟的完成了上衣的熨燙,然後好好掛在一邊,彎腰從沙發扶手上拿起褲子掛起來。

方鷺也回頭在茶幾上找火機,最後在電視櫃上找到一個,拿起火機的瞬間旁邊的金龍魚吐了個泡泡。

他回到李智旁邊:“你要抽煙嗎?”

李智手上忙著,“一會再抽,萬一煙灰掉衣服上。”

“我給你拿煙灰缸。”說完啪地一聲點燃了打火機。

李智微微眯眼,湊過去把香煙點著,香煙的煙氣混在蒸汽掛燙機地霧氣裡,迎接了一個陰天地早晨。

李智給方鷺也煮了早餐,拿出自己唯一的一瓶香水在他的衣服上噴兩下。

梨花杯在早上十點正式開始,參賽選手需要到場候場,比賽場地離李智家不是很遠,九點鐘的時候檢查好報名信息、身份證、學生證等證件,一一裝在書包裡,準備出發去賽場。

臨出門,方鷺也正準備穿上羽絨服,卻被李智叫下。

“過來。”

李智站在家裡那尊佛像麵前,招手讓方鷺也過去。

“怎麼了?”

李智:“拜拜菩薩,會保佑你的。”

方鷺也不信神佛,打笑著說:“我平時對菩薩愛答不理,現在才來求菩薩保佑菩薩可不會搭理我。”

“我時時供奉,”李智說著,拿起六根香,分了方鷺也三根:“菩薩知道的。”

他沒有說後麵那句,因為實在是有點酸不拉幾。

他想說“我心中有你,菩薩會保佑你。”

方鷺也接過香,學著李智用大拇指和食指將香夾住,然後餘三指合攏,雙手把香平舉到和眉毛一樣高的地方。

看到李智閉上了眼,像是在心中默念。方鷺也也閉上眼睛,可是腦海裡既沒有菩薩,也沒有願望,方鷺也深呼吸一口氣。

他默念道:“觀世音菩薩,請您保佑智哥能得償心中所願,永遠平安、如意。”

兩人上完了香,插在積攢了很多香灰的大香爐裡,一前一後出了門。

比賽場地附近堵得不像話,好在李智提前做了準備,叫上小六一起,在距離比賽場館還有一公裡左右的時候實在是動不了了,也沒有可以停車的地方。

“六,你把車子開走,我送他去比賽。”李智推開後座的門,拎起方鷺也的書包下了車。

小六哀嚎著說:“那我怎麼辦啊?我也想看小也比賽。”

李智:“那我把車開走,你送他去比賽?”

小六立刻縮回去,不敢再多嘴。

路上也有許多步行前往比賽場館的人,大部分是父母陪著,也有情侶,甚至還有些是藝人和助理,李智背著方鷺也的書包,走在他旁邊。

方鷺也隱約記得很小的時候,那時候爸爸還在,他剛開始接觸舞蹈,學的是民族舞,每個周末都要去上課,爸爸也是這樣,背著自己的書包,牽著他的手送他去上課。

想到這裡,方鷺也鬼使神差地伸手去牽李智。

李智嚇得一把子甩開。

方鷺也垮著臉,可憐兮兮的。

李智:“這麼多人呢。”

方鷺也:“那怎麼了。”

李智想說你以後是要在外邊表演當名人的,說出去你跟個老男人在街上牽手多不好聽,而且,保不齊有人說我是你爸爸,我多受傷啊。

但是李智無法一下子進入可以口吐懸河解釋的狀態,隻好指著不遠處場館入口的很多媒體記者說:“有人在采訪。”

“那又怎麼樣,我又不要當明星了,又不會被那啥總局製裁。”方鷺也無所謂道,但是也不強求和李智牽手了,兩人並排著往裡麵走。

李智:“跳舞的名人也是明星吧。”

方鷺也:“不算吧,你看,就算是像邱千老師那樣頂級的舞者,大家也不會去八卦太多她的生活,至少洛瑤是她女兒這件事就沒人知道也沒有人說啊。”

“……”李智扶額,“沒人敢說是因為洛瑤的舅舅是娛樂公司的老板吧。”

方鷺也眉頭一皺說:“你怎麼知道TJ老板是洛瑤舅舅的?我記得我沒跟你說過啊。”

李智乾咳一聲,淡然道:“隨便查了一下。”

“你私底下調查我?!”方鷺也佯裝生氣。

李智繃不住了,一臉完蛋的表情。

方鷺也不依不饒:“快說!你為什麼私底下調查我?”

李智以為方鷺也是真的生氣,大氣不敢出,眼神飄忽,這個時候又不敢強硬的說想查就查咯,萬一他心情不好影響了比賽怎麼辦?

可是他不喜歡撒謊,確實是特地找人去查了。

李智的“不說話就沒有錯戰術”持續了三分鐘,方鷺也實在是憋不住了,上前挽著李智的胳膊笑眯眯地問:“是不是擔心我被騙所以才去查的啊?”

“……”李智摸不清方鷺也現在是在套話還是真的沒有生氣,但是他已經猜到了,索性承認:“嗯。”

就這樣,方鷺也自然地挽著李智地手臂走到比賽場館門口。

場館就在原質現代舞團附近,這一片都是各種展覽館和文化中心,環境很好。

參賽選手和觀眾的入口不在同一個地方,李智把方鷺也送到入口,把書包給方鷺也,看著他驗證信息之後走進去,自己才慢悠悠的去排隊檢票進觀眾席。

李智陪美美去參加過幾次比賽,但是少兒比賽都是家長陪同,不會像這個是分開的。

觀眾檢票口的隊伍老長,李智排在末尾處,周邊還有黃牛不斷的來問賣不賣票?買不買票?

本來他也覺得沒什麼,彆人的工作而已。

他不知道黃牛倒賣是違法的,也不了解這種行為給市場經濟帶來什麼危害。

但是有兩個黃牛實在是太煩了,一般人看見李智這種的都是問一句沒搭理就走了,那一張臉看著就不是好惹的。

那兩個黃牛看李智沒有態度不好,便舔著臉上來一直問:“大哥哪個賽場的?就你一個人嗎?”

“一個人看比賽也挺沒意思的,要不你賣我得了,給你百分之三十。”

“你是不是有朋友沒買到票?我這兒有,一張就要百分之八十。”

“喲,”李智聽到這裡笑了,“你這一來一回,賺得挺多的啊。”

黃牛笑道:“哎呀就是辛苦錢,你說這大冷天的我們都在外麵跑來跑去也不容易是不是?”

李智聽完笑了,但是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旁邊路過的一個人打斷:“要不要臉啊?!”

李智一看,這不是李銘遠嗎。

認出了人,一時間沒敢確定剛剛那句罵的是黃牛還是自己。

李銘遠衝李智點點頭,示意‘你好’,然後就指著黃牛罵:“你辛苦什麼了?你辛苦組織比賽還是維護秩序了?你辛苦練了幾年的舞還是給售票平台敲代碼了?”

黃牛後退一步:“你不買票也彆罵人呐。”

李銘遠上前一步,指著黃牛繼續罵:“就罵你了怎麼了?就是你這種人擾亂市場秩序,破壞市場定價,表演的人和工作人員賺得都沒你們多,就因為你門到處破壞價格導致大眾對看演出產生抵觸情緒知不知道啊?你……”

“有完沒完了!!”那黃牛大庭廣眾的被罵了個狗血淋頭 ,麵子掛不住了,在場還有一些同行,轉身一招手就來了兩個剛剛在旁邊看著的。

李銘遠看對方來了人,稍稍有點心虛,但是想著現場這麼多人,不遠處還有警車在駐場維持秩序,諒對方也不敢怎麼樣,便硬著頭皮說:“怎麼樣?我又沒有說錯!”

李智算是服了李銘遠。

前麵的隊伍一直在前進,李智怕李銘遠被揍,就一直讓後麵的人先往前排。直到黃牛叫來幫手,李智不得不放棄排隊,走到李銘遠身後。

然後雙手抱在胸前站在李銘遠旁邊。

“要買就買,不買還罵人你算個什麼東西?”黃牛咬牙切齒道。

李銘遠瞥一眼警車,不知道裡麵有沒有人。

“總之你們就是不對的!我要報警抓你們!”

黃牛嘿地一聲就想上前推攘,李智見狀上前一步,都不用說話就足以震懾那幾個黃牛。

“你乾嘛……彆多管閒事啊哥們兒。”

李智:“誰是你哥們兒。”

黃牛們麵麵相覷,誰也不敢當這個出頭的。

李智還要排隊進場,沒心思跟他們耗,下巴一抬:“滾。”

黃牛走了,周圍偷偷看熱鬨的人也開始認真排隊,距離比賽開始還有半個小時,還有大批人沒有進場。

李智也有點著急了,低頭看一眼手表。現在要是重新去隊尾排的話估計會遲到,於是往他剛剛所排的位置看過去。

正巧排他後麵的小姑娘回頭看了他一眼,然後立刻往後退一點,很慫地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李智可以回到他原來的位置。

“你來看比賽啊?”李銘遠突然問。

李智一直感覺李銘遠不是待見他,便隨便嗯了一聲就要回去排隊。

剛剛李智幫了李銘遠,李銘遠不至於那麼忘恩負義,跟上前去說:“排到了都遲到了,我帶你走員工通道。”

李智心動了。

“哦。”

李銘遠每屆梨花杯都是工作人員,有時候是後台指導,有時候是候補評委,總之每一屆都會收到一張員工牌,可以自由的出入梨花杯現場。

快到員工入口的時候,李智看到一個熟悉的人。

“喬老師。”

喬若南正在崩潰翻包,看到李智連崩潰都不敢了,站得筆直問好:“美美舅舅好,你來看比賽嗎?”

“嗯,你呢?”

喬若南肩頸鬆垮下來:“我的證件不見了,也打不通電話。”

“證件?”

“嗯,我男朋友給我弄的,路上我還看了一下在包裡呢,現在就不知道去哪裡了。”

每逢大型比賽或者活動,這附近的人都是魚龍混雜的,被扒個包很正常,李銘遠想了想還是對嘴提醒一下她:“還丟什麼東西了嗎?”

“嗯?”喬若南剛剛忙著找入場證,根本沒注意,李銘遠提醒了才想起來翻找錢包,翻了一通,果然也沒了。

“沒了?”李銘遠問。

喬若南:“嗯……怎麼辦啊……身份證都在裡麵。”

李銘遠看看李智,李智說:“這是我外甥女的老師,也是方鷺也的同學。”

李銘遠猶豫一下,還是開口:“行吧,一起進去。”

跟著李銘遠一路很順利的進了後台,隻有李智有看比賽的觀眾票,正準備告彆去找比賽廳,就聽到喬若南嗷地一聲衝向了一個男人。

“你怎麼不接我電話啊?我錢包被偷了……”

男人摟著喬若南安慰,說自己沒注意看,然後就推開她,“我還在工作呢,好忙,你自己去找演播廳好嗎?我待會聯係你。”

“謝天意?”李銘遠皺眉。

李智看他一眼,正好李銘遠抬頭看他,兩人對視上,李智沒有想問什麼的念頭,但是李銘遠糾結著解釋:“我沒記錯的話,上個月員工聚餐,這個男的還借真心話大冒險和彆的女生示好了。”

李智垂眼,“嗯……”

然後便轉身走了,他沒心思關心彆人的八卦,小女孩小男孩談戀愛磕磕絆絆也正常,他沒什麼立場去乾預這些事。

方鷺也在後台抽完號,數字比較靠後,預計在下午三點左右上場。抽完號之後拿出手機給李智發消息。

Fly:“你進來了嗎?”

李智:“嗯。”

Fly:“是9號場地,彆走錯了。”

李智:“嗯”

李智:[圖片]

方鷺也點開圖片,從圖片的視角來判斷他大概坐在中排靠右一點的位置,視角還算不錯。

隻是上午沒有自己的場次,隻能在固定區域等待,九號場館的選手都是方鷺也不認識的人,但是對一個男孩子依稀有點印象,好像是個明星。

梨花杯每兩年舉辦一次,現場的評委每屆不固定,也需要現場抽號,每個場館三個評委,抽號後分配到對應的比賽場地,事前評委都不知道自己會是誰的評委,以此避免私聯行賄,保證比賽的公平性。

李智對舞蹈的種類有什麼都搞不清楚,但是能看得出來芭蕾、民族舞之類的,但是對古典舞、現代舞、當代舞什麼的就分不出來了,隻能看個感覺。

第一輪比賽的水平相差會比較大,但整體來說也是青年賽裡實力偏上的水平了,畢竟報名就有門檻。

而且比賽的時候有舞台燈光音樂做配,現場的氛圍很好,和平時看方鷺也在舞蹈教室訓練不一樣,李智也還算不是很無聊。

上午的比賽結束,中間有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場館裡有食堂,但是選手和觀眾依然是分開的,方鷺也現在也不想跟李智黏在一起,怕心情激動影響了狀態。

方鷺也一個人去員工食堂打飯,正在排隊拿果盤的時候被人拍了一下肩膀。

“小也!!”

方鷺也回頭,竟然是自己之前的室友馬小軍。

“小軍!你也參賽嗎?!”

之前的宿舍是個四人間,一個是來自曼徹斯特的留學生,一個是南方人,馬小軍和方鷺也則是本地人,方鷺也性格不怎麼開朗,最開始宿舍的融合都是靠馬小軍在中間當潤滑劑。

後來來自南方的那個室友退學選秀去了,隻剩下三人。

其中方鷺也和馬小軍的關係最好,他真誠善良,熱情但是有分寸。一開始方鷺也休學的時候還和馬小軍有聯係的,後來還不上高利貸,怕聯係多了高利貸找馬小軍的麻煩才斷了聯係。

盧青竹和朋友同事斷了聯係的原因也是因為這個,高利貸的人無孔不入,他們不想給朋友添麻煩。

馬小軍上前,在方鷺也肩膀拍兩下:“好久沒見你了,你最近還好嗎?”

看馬小軍抿著嘴一副要哭的樣子,方鷺也忙笑著說:“挺好的,你看我不都來參加比賽了嗎?”

想到剛休學的時候,馬小軍好幾次打錢給自己,雖然都退了回去,但還是為有這樣的朋友而開心。兩年沒聯係,甚至是兩年都沒有所謂的朋友,方鷺也見到馬小軍也很開心。

兩人一起打好飯之後坐在一起吃。

“小也,你參加aspiration舞團的報道我看了,太厲害了!”

方鷺也笑笑,說是老師介紹的資源,又問他在那個組。

馬小軍:“我在5號,你呢?對了,你家裡的事情都解決了嗎?你姐姐怎麼樣了?好一點沒有?”

方鷺也一一回答。

聊了許多工作和生活上的事,快要吃完飯的時候,馬小軍猶豫著要不要開口,糾結兩個大字寫在了臉上。

“怎麼了?”方鷺也主動問。

馬小軍扭捏一會,還是問:“你談戀愛了嗎?”

方鷺也眼神詫異:“怎麼會這麼問?”

自己周身的氣質已經展現出自己戀愛中的信息嗎?

“就是……”馬小軍湊近一點,低聲說:“趙琦在學校裡亂說你在外麵傍大腿,被包……包養什麼的。”

作者有話要說:

咱就是說,李銘遠能活這麼大真的很不容易……

第30章

方鷺也一愣。

“不過你也不要擔心啦, 趙琦那就是個瘋子,他說的話大家都不信的。”馬小軍安慰他。

方鷺也點點頭,兩人一起往比賽場館走。

他對趙琦一直是不想搭理也不想深入了解的態度, 隻希望他離自己遠點。

到了要分開的地方, 馬小軍怕自己剛剛說的影響到方鷺也比賽的心情,給他加油鼓勁:“比賽加油哦,要是方便了你可以聯係我, 我馬上要進舞團啦。”

方鷺也:“真的嗎?哪個?”

馬小軍:“OG, 現代舞團太難進了, 又很少,能進舞台劇就不錯了, 我很滿意。”

和馬小軍告彆, 也到了要回等候室的時間。

不知道姐姐來了沒有,大哥還在嗎?他也沒想到自己抽到一個這麼靠後的號。

進了等候室就要交手機了, 在進去之前他給李智發消息。

剛發了個表情,李智就發過來一張照片, 是盧青竹和小六。

方鷺也說謝謝,說自己要交手機候場了, 比賽結束之前都不能看消息。

李智回了個嗯。

“喝水嗎?小竹姐。”小六擰開了保溫杯。

盧青竹說謝謝,輕輕抿了一口。

這兩天總覺得胸悶, 很是疲憊,後半夜的時候腹部還會脹痛, 睡得也不是很好。但是她不敢跟方鷺也說,怕影響了她, 自己跟醫生商量了加重藥物的劑量。

今天要出來是早就跟醫生護士報備過的, 但是今天要出來的時候, 還是被護士長勸了好久, 讓她儘量不要出門,還要打電話給方鷺也。

最後坦白了就是去看方鷺也比賽,不想讓他擔心護士長才同意的。

盧青竹簽了免責書,準備好之後才叫小六來接。

明明剛剛進場館的時候感覺還挺好的,剛坐下一會就覺得不太舒服。

“還好嗎?”李智注意到盧青竹麵色不是很好。

盧青竹笑笑,雙手團在一起取暖:“沒事。”

李智摘下自己的圍巾對折遞,“來,抬手,拿這個包著。”

場館裡的暖氣其實是很足的,但是李智明白,很多內科病人調節自身溫度的功能可能已經不是那麼好了,需要多做點措施保暖。

盧青竹裹緊雙手。

“你等我一下。”李智還是不放心,因為不知道還要等多久,還是去找點局部取暖的東西過來,起身離開了座位。

小六的視線這才從手機上轉移,問盧青竹:“我大哥去乾嘛?”

盧青竹:“不清楚。”

過了幾分鐘,隻見其聲不見其人的主持人報幕:“12號選手李力安表演結束,請評委打分,工作人員計分,三分鐘出分公布。請13號選手,現代舞組,方鷺也做好準備。”

“到了到了!”小六激動得拍大腿。

評委席在緊張的出分,經由工作人員確認後分數出現在旁邊的屏幕上。

李智還沒有回來,把小六和盧青竹急得跺腳。

小六:“要不我去找一下他?”

盧青竹:“彆去,打電話,快點,要是你們錯過更麻煩。”

小六這才趕緊給李智打電話,可是電話沒有人接。

李智在食堂旁邊得小超市買到暖寶寶和一瓶熱水,揣進大衣口袋裡往回走,穿過走廊的時候竟然看到了趙琦。

趙琦也看到了他。

趙琦剛從舞台上下來,分數很高,穩進第二輪,正在跟自己媽媽擁抱慶祝。看到李智的臉色突變。

“怎麼了寶貝?”他媽媽問。

趙琦隔著不遠的距離和李智對視著,他媽媽注意到,問他:“那是誰?你認識嗎寶貝?你這……少跟跟這種人來往,看著就不是好人,一臉凶相。”

李智微不可見地笑了一下,搖搖頭,趕回9號場館。

剛推開場館入口的門,就聽見主持人在說:“……的作品《看不見的船》,有請。”

李智這才快步走回自己的位置,在盧青竹旁邊坐下。

舞台上的燈光已經全暗,隻有觀眾席最後麵的入口處又個微弱的應急燈,舞台上的男孩背對著觀眾席側躺,身段柔軟,發絲淩亂,像街角的流浪小狗。

全黑的舞台上隻有一束光打在他身上。

“暖寶寶。”李智低聲對盧青竹說,把暖寶寶撕了遞給她,又把熱水塞進圍巾裡放在她膝蓋上。

表演已經開始,沒有人再說話。

在光束中緩緩起身的方鷺也頹著身體,在陣陣海浪聲中柔軟的移動,像在是漂泊大海的一片樹葉。

音樂輕柔,緩緩如夢中的呼喚,方鷺也時而閉著眼睛時而空靈的看向遠方,好像在追逐什麼。

舞蹈的後半段,音樂聲逐漸加大,方鷺也從從容的追逐變成自我撕扯的糾結……

最後,他沮喪地站在光束中,音樂聲緩緩停下,光束慢慢離開方鷺也,他忍不住肩膀微微前傾想要伸手追逐,可是最後那隻纖細而又充滿力量地手還是從光束裡抽出,隱匿在黑暗中。

李智抱在胸前的手微微握緊。

他不懂現代舞,可是為什麼還是那樣清晰的感受到了方鷺也的糾結和掙紮,還有若有若無的脆弱感。

在主持人的報幕聲中方鷺也退了場。

“小竹姐……沒事吧?”小六輕聲問。

李智這才清醒過來,發現盧青竹在默默流淚。

李智俯身說:“沒事的,沒事了。”

盧青竹情緒低落,又在這裡坐了不短的時間現在整個人狀態都不太好,輕輕靠在李智肩膀上,李智摟住她,“會好的。”

“是我讓他那麼累的,對不起……對不起。”

————

方鷺也在後台等待評委的最終評分,五分鐘後,後台的顯示屏上顯示出最後的分數:94.6分。

“我靠……”旁邊陪同的工作人員忍不住發出驚歎。

方鷺也看向工作人員,不用想就知道這個分數在今天絕對是很少出現的高分,穩了。

經過半小時的等待和信息確認,錄像確認之後,方鷺也終於走出了後台,拿著自己的書包從參賽選手通道出去。

一出來就看到了李智,他現在特彆高興,不管旁邊還有什麼人直接飛奔撲進了李智的懷裡。

“我的分數很高!”

李智抬起一手輕撫他的後背,笑著說:“我知道,看到了,是這個場地目前的第一名。”

“我姐和小六呢?”方鷺也問。

李智說在車上。

去停車場的路上,李智跟他說:“可能今天太累了,你姐姐現在有點不舒服。”

方鷺也一愣,盧青竹現在的身體情況需要注意又注意,因為抵抗力太差所以有一點點小病可能就會引發一些並發症。

回到車上就看到盧青竹靠在座椅上小憩,呼吸均勻,就是臉色比較蒼白。

方鷺也上了後座,整理一下李智蓋在她身上的圍巾,誰也沒有說話,小六開著車往醫院開去。

剛到醫院醫生就給盧青竹測了各項指標,表示情況已經不是很樂觀了。

“小也,情況你心裡應該也有底,我們聊過很多次,上次從重症出來之後身體狀況就不是很好,不過她很樂觀,說實話,到了這個階段能保持心情好對病情的幫助是最大的。”

方鷺也沉默不語,低頭半響後說:“醫生,你之前說九院腎臟科是王牌,你能推薦我們去嗎?”

“我可以推薦,”醫生拿起手邊的筆道:“不過我說實話,沒什麼用了。”

見方鷺也沉默著,醫生也不忍,安慰他:“藥物調理還能堅持一段時間的。”

“能有多久?”方鷺也終於抬頭,眼紅泛紅,眼尾的睫毛已經被氳濕。

醫生:“樂觀的話,能過完春天。”

方鷺也在樓道自己待了一會,回到病房的時候盧青竹已經睡著了,小六在旁邊陪著。

“智哥呢?”方鷺也輕聲問。

小六:“剛剛護士送來費用單,預存款已經是負數,大哥去繳費了。”

方鷺也默默走到床邊坐下。

小六見過方鷺也最狼狽的時候,還記得第一晚,他看著方鷺也破釜沉舟一樣的上了車,第二次是在醫院樓道,那時已經在醫院周旋了兩年時間,後來和老板吵架,被同學言語侮辱,再狼狽難堪都沒有看他這麼難受過。

他麵無表情,但是卻好像看到了他無助又悲痛的眼淚。

李智從急診樓繳費回來,碰到盧青竹的管床護士莉莉,在醫院見過幾麵,她對盧青竹和方鷺也挺照顧的,於是主動打了個招呼。

莉莉剛上完個長班,累得兩眼冒金星,看到李智差點沒認出來。

“啊,是你……您啊!”

李智笑笑:“嗯,下班了嗎?”

莉莉:“對啊,好久沒見您過來了,小也好像最近很忙也經常不來。”

“他最近在準備比賽。”李智替方鷺也解釋,他才不是對生病的姐姐不上心的人。

莉莉:“我知道啦,上晚班經常看見他,來得太晚了,小竹姐都睡了。唉,他們剛進來那會兒小竹姐也去了一趟鬼門關,小也天天在醫院打地鋪。”

李智沒有聽方鷺也說過他休學的這兩年是怎麼過來的,隻能通過高利貸和工作的事大概明白他過得不容易。

“不容易……”

“是啊,”莉莉又歎口氣:“沒有父母,也沒有親戚來過,就她們兩個人,不過現在好點了啊,小也能去參加比賽了,小竹姐也不會悶悶不樂有遺憾。”

說到這裡,莉莉覺得自己這樣說很不妥,忙找補道:“我的意思是,小竹姐一直希望小也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啦。對了你是小也的親戚嗎?”

“不是。”

莉莉看著他,在等他的下文。

李智抿抿嘴:“朋友。”

莉莉眉眼中有疑惑,這倆人看著年齡差這麼多,也不像是有共同話題的樣子啊,怎麼變成朋友的?

“算是哥哥吧。”李智解釋。

“哦哦,挺好的,你來了之後感覺一切都在變好啦。”莉莉說。

李智沒說話,但是居然感到有點害羞,低下頭看看腳尖,笑了一下。

回病房陪了一會方鷺也,李智還有事情要去一趟金鷹,晚上還有應酬,昨天為了陪方鷺也備戰,推了彆人的局,現在第一輪比賽結束了,還是要多顧一下生意。

臨近年關,金鷹比往時更加熱鬨,趁著年關走關係組局的人越來越多。

剛到公司就碰到了蔣重鶴,他最近忙著p2p的事兒,許久沒有在金鷹露麵了。

p2p的業務正在風頭上,盈利幾乎要逼近金鷹的營業額,成了個核心大項目,李智對金融這塊不是很懂,但是蔣重鶴金融專業研究生畢業,正是做這個的一把好手。

但是他本人有案底,許多流程無法出麵,也沒有啟動資金,還是要依賴著李智。

“智哥,前兩天在外邊兒碰到秦九,他給我說了個事兒。”蔣重鶴給李智分了根煙。

李智接過來,“什麼?”

蔣重鶴:“白天盛可能要出來了。”

李智微微皺眉,沒說話。

白天盛就是李智之前的大哥。

秦九這個人李智已經許多年沒見,當初李智跟著白天盛混的時候,秦九就是白天盛死對頭,後來掃黑除惡,白天盛這邊的人進去了很多,秦九跑到東南亞那邊去逃過一劫。

那時候李智剛跟著白天盛不久,窮小子一個,因為能打很快就受白天盛重用,跟在他身邊。好在他那時沒怎麼參與除了高利貸之外的生意,沒涉毒涉黃,說涉黑也談不上。還因為有個在精神病醫院的父親要照顧沒時間做什麼,在看守所關了幾天就放出來了。

後來白天盛的產業核心人物落網的落網,自殺的自殺,沒人挑大梁了,看起來隻有拳頭的李智半路殺出來,拉攏了剛回金鷹的蔣重鶴等人,拿著賣房的一百多萬接手了金鷹。

按當初的判決,白天盛大概率是會老死在裡麵。

沒想到才十年不到就出來了。

當年李智接手金鷹的時候,處理了一大批白天盛的老手下,一部分是因為他們不服李智,還有一部分不同意是李智為了改革金鷹,放棄高利貸、d品這些違法產業的人。

李智成功了,安生的把金鷹做到現在,在上南市獨大。

他還是感激白天盛的,他曾經欣賞李智,讓他跟著自己,能在社會上混口飯吃。後來進去之前,也放話不要拉李智下水,給他留了幾個可以用的人。

“有具體時間麼?”李智吐了一口煙,突然覺得香煙嗆喉得很。

蔣重鶴:“不清楚,就是個消息,還不知道真假呢。”

這種事沒有苗頭是不會傳出來的,李智心裡已經默認是真的了,就是時間問題。

對於白天盛,他除了感激,還有點害怕。

畢竟金鷹曾經是他的。也不知道他回來以後,這些關係網會不會有波動。

李智是不可能放棄自己打拚這麼多年才穩住的產業的,絕不可能。

喝到快淩晨,李智實在是扛不住了去衛生間吐了一次,正在洗手台用漱口水漱口,方鷺也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嗯。”李智靠在洗手台邊,腦袋昏沉。

方鷺也剛剛和小六發消息探討關於奶茶店妹妹的事兒,對方終於答應了周末跟他一起去看電影,聊到後麵小六說李智還沒回家。

今晚有個大人物,剛來上南市發展,李智想拉他這條線才陪到這麼晚,不能拂了對方的麵子。

“還沒結束呢?”方鷺也問。

李智聽到方鷺也那邊有風聲,於是問他,“你沒回家?”

方鷺也握緊手機:“我在金鷹門口。”

李智立馬摸下了樓,看方鷺也站在冷風中,冷得直跺腳。

李智是直接從衛生間下來的,沒回房間拿外套,就穿了個毛衣,風一吹,也冷得不行。

“你怎麼過來了?”

方鷺也皺著眉:“你怎麼不穿外套?多冷啊。”

說完把圍巾摘下來給他。

李智也不扭捏,戴好之後又問方鷺也怎麼會過來。

“怎麼,我不能來啊?”方鷺也湊他近一點,好想摟住他讓他暖和一點,可是門口還有服務員和泊車小弟,“小六說你喝醉了,他也喝了酒,我來接你下班。”

李智笑:“接我下班?”

方鷺也:“對啊,我也是有駕照的好不好。”

可是客戶還在上麵,李智總也不能直接走了,有關賺錢的都是重要的事,他按按發痛的太陽穴:“我可能還有一會,至少半小時。”

方鷺也說:“沒關係啊,我等你,工作重要,你忙你的。”

“那你乾嘛不進去?”

方鷺也撅嘴,輕輕一指門口的保安和服務員:“這次大堂經理不在,他們不認識我不讓我進去,說讓人來接我或者報房號。”

……

李智回頭,看這那幾個已經嚇得不敢呼吸的服務員。

“唉……”李智歎氣,一臉無奈。

“老板對不起!!”那幾個人齊刷刷鞠躬道歉。

李智回頭,朝方鷺也解釋:“因為金鷹規定客戶必須有預約或者聯係包房才能放人,經理又不在下麵,你還穿成這樣他們不認識你正常。”

說完伸手搭在方鷺也胳膊,上下摩擦安慰:“下次不會了,我跟他們說。”

方鷺也看看自己今天穿的,裡麵是休閒衛衣套裝,外麵大被子一樣的長到小腿的羽絨服,還戴帽子擋了半張臉,確實是有點隨意和寒酸了。

隻是沒想到李智對員工也蠻溫柔的,知道他們沒有錯,沒有責罰他們。

“走,帶你進去,外麵冷。”李智率先往前走。

方鷺也跟上,路過門口的時候左右打量那幾個服務員:“以後彆攔他,這是……我。”

“弟”這個字還沒說出口,就感覺到方鷺也溫暖的小手鑽進了自己的手心,軟軟的,乾燥溫暖。他回頭看方鷺也,他像隻耀武揚威宣示主權的貓咪,微微抬著下巴。

李智握緊方鷺也的手,拉著他進了金鷹。

李智不想帶方鷺也進那個酒局,帶他去了自己辦公室。

方鷺也從來不知道金鷹最頂層是辦公區,實際上他都不知道向“會所”這種行業需要哪些工作人員,除了服務性質的人員以外。

而辦公區的工位還不少,但是這個點都已經下班了,路過的時候方鷺也看了看,有運營策劃類的,有銷售商務類的,還有采購、設計等崗位,而李智的辦公室對麵就是財務辦公室,還有人在值班。

進了李智辦公室後方鷺也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布置得很簡單,依然是和家裡一樣,是豪華傳統中式風格,桌子上擺著貔貅和發財樹。

“你在這兒等我,結束了我來叫你。”李智抬手看手表,出來了好一會了,該回去了。

方鷺也說好,在辦公室裡的沙發坐下。

李智走了,剩方鷺也一個人在辦公室裡,坐了一會,覺得無聊便起身四處看看。

好吧,不是無聊,他就是看到李智位置後麵的書櫃裡好多書,很好奇他平時會看什麼書。家裡可是除了黃色雜誌和美美的睡前讀物什麼書都沒有。

儘管辦公室裡沒有彆人了,方鷺也還是莫名的心虛,東張西望地踱步到書櫃麵前。

好多精裝的國外名著,方鷺也心想大哥雖然文化低,但是還是熱愛文學的。

竟然還有純英文版的?方鷺也開始懷疑,這些書是不是根本沒看過啊?

不是他瞧不起李智,就是說,這純英文原版的《漫長的告彆》自己也看不懂啊,就算是抓個英語專業的來,也未必能讀雷蒙德·錢德勒這麼晦澀的書。

方鷺也伸手把這本書拿下來。

“?”方鷺也抖抖手中的書殼,“空的?!”

原來隻是當做裝修擺件用的仿真書,隻有個書殼。

方鷺也既無語又覺得理所應當。

看著書架上的上百本書,確實都是嶄新的,除了一套精裝的金庸全集,它看起來是稍稍使用過的樣子,因為書角有痕跡。

方鷺也用手按了按,滿意點頭,是真書。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書上的折痕和擦傷是在某天深夜李智因為誤會他跟女孩子約會生氣摔的。

方鷺也坐回沙發上,剛坐下就有人敲門,方鷺也起身開門。

“您好!呃……那個我是一個……服務員,老板叫我來給你送點吃的。”女孩把身後的小推車拉出來,有一碗雞湯麵,還有水果和堅果和牛奶。“

女孩看方鷺也驚訝的表情,心想他肯定也是嫌棄這些菜葉子宵夜羊都不吃,趕緊解釋甩開鍋蓋:“這些吃的都是老板指定的!”

作者有話要說:

小也:智哥,沒想到你還喜歡雷蒙德錢德勒呢(眨眼眨眼

大哥:什麼勒?紮西德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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