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吃飽喝足,大腦運轉的速度也慢下來。
林姝姝眨了眨眼,半天才想起南梁使臣又是何物,她不明白:“不是說讓臣妾去道個歉,以和為貴嗎?”
說來說去,話題又回到了原點。
司祁耐著性子:“姝姝不必為了朕委屈自己,若是覺得不滿,儘管處置了他們,不管發生什麼,都有朕兜著呢,隻要朕能把控的,定會護著你。”
林姝姝想說,這真不是為了你。
隻話到了嘴邊,又變了個模樣:“皇上誤會臣妾了,臣妾這幾天也想了許多,以前是臣妾不懂事,給皇上惹了不少麻煩,臣妾以為,這回也賴臣妾學識淺薄,不管怎麼說,畢竟來者是客,做主人的,總要善待來客才對。”
林姝姝始終不改口,司祁又不能逼著她要殺要打,無奈作罷。
正值春日,午後的日頭暖洋洋的,兩人移步到床邊小坐,不過片刻,林姝姝就有了困意,強撐了一會兒,還是打了個哈欠。
正當她思量要不要直言休息的時候,卻聽殿外一陣嘈雜。
司祁放下手中的書卷,開口道:“應該是朕叫他們送來的玉枝牡丹,朕想著姝姝喜歡花草,特意叫他們打理好送來。”
林姝姝瞳孔驟然收縮,不等她開口阻攔,搬著花盆的小太監已經進來了,花盆極大,半人高,足足三個人才能搬動。
花盆裡的花開得正盛,淡粉色的花瓣嬌嫩欲滴,枝葉邊緣隱有亮色,故稱玉枝。
花盆落地的時候重了點,顛得花粉飛出來。
“愛妃可喜……”
“阿嚏!”林姝姝猛地打了個噴嚏,看著花盆仿佛在看什麼洪水猛獸,哪怕她及時捂住了口鼻,還是有落網之魚飄到她身上。
不過幾息之間,她鼻尖上就出現紅點,隨之蔓延,最後小半張臉上都出現微紅。
與此同時,她的呼吸也變得困難,再沒辦法捂著口鼻,隻下意識地掐住喉嚨,另一隻手抓住司祁的袖子:“叫、叫……太醫。”
說完,她弓下身,幾乎要將頭埋進膝蓋之間,呼吸也愈發粗重。
司祁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到了,半天才回神:“傳太醫!”
他繞到林姝姝身側,也顧不上往日的嫌惡,餘光掃到跟前的牡丹,靈光一現:“將這花搬出去!”
也正是這時候,他才想明白華清宮是哪裡不對——
宮裡隻留下一些綠植,往日錦簇的花都不見了。
太醫來得及時,一碗藥喂下去,林姝姝臉上的過敏症狀消減了許多,她躺在床上,身上搭了一床薄毯,雙目緊閉,胸口小幅度得起伏著。
“娘娘許是對花粉過敏,症狀重了些,如今喝了藥,症狀稍減,還喂了安神湯,再好生修養幾日,興許就無礙了。”太醫拱手回稟。
司祁微微頷首,待太醫退下去煎藥,招來落染:“這是怎麼回事?”
落染抹著眼淚,一開口便是:“都是那南梁的使臣,這些日子娘娘心頭積火,食欲不振不說,這幾日已經虛弱好幾回了,娘娘以前從來不會因花而生病,說不準就是被氣的,才容易染疾,要奴婢說,合該砍了他的腦袋!”
“你家娘娘……也是這般想的?”司祁問。
落染重重點頭:“那是自然,奴婢打進宮就伺候娘娘了,最了解娘娘不過,被那般輕薄,莫說娘娘向來心高氣傲,隨便換成誰,也是要惱的。”
“娘娘一直相信皇上,知道您一定會為娘娘討回公道,娘娘不忍叫皇上憂心,奴婢卻看不得她委屈,隻能鬥膽,求皇上做主。”
司祁知道,林姝姝身邊的心腹不多,落染便是最得她信任看重的一個,既然落染都這麼說了,那多半是有林姝姝授意。
所以,之前說的那麼好聽,什麼道歉不惹事,也隻是以退為進吧?
要不是有太醫斷診,司祁甚至懷疑,貴妃此刻的過敏,是不是也是裝的。
不過不論真假,總歸他也不願在華清宮留宿,此時正好有了借口,樂得自在。
人前,司祁仍舊是一副對貴妃百般寵愛的樣子,仔細交待宮人好生照顧主子,又讓內侍去取一匣子珍珠做賞,留了小半個時辰,方才離開。
然而,他才離開華清宮,身側平白多了一個一身黑色勁裝的男人:“主子。”
司祁目不斜視:“去問問阿布,貴妃又在耍什麼把戲,朕怎麼不知道,她還對花粉什麼的過敏?”
“對了,等下回貴妃打聽,便讓阿布說朕心中有愧,不敢去見貴妃。”
“是。”男人沉聲應下,不過眨眼的功夫,又消失不見了。
待四下無人,司祁停下腳步,想到今日貴妃和往日全然不同的作態,半天想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直到聽見來福來喚,才壓下心頭的疑惑,等隨侍的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