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姝姝求生第六天(1 / 2)

林家富貴,作為嫡女,林姝姝家境顯然優渥,尤記得貴妃喜奢華,便是宮殿裡最樸素的方桌,都是從南海那邊拉來的上好黃花梨木。

更彆說梳妝打扮上,多華麗金銀,珍珠都隻能做點綴,每年上貢的三五匹鮫紗,從來都是貴妃的專屬,還不是外搭,隻做貼身衣物。

之前司祁聽說貴妃把宮裡的花草都拔了,昨天晚上天黑,看不清具體景象,但他也大概看了一眼,華清宮的院子裡不曾添置金銀玉器。

乍一看著,貴妃好像換了個人似的,日用上跟往常全不一樣了,豔麗的花衫變得素淨,淡顏再無淩厲,如今一摔壞了腦子,更是單純得讓人想欺負。

不知想到什麼,司祁麵色驀地一僵,下意識地抓緊桌上的鎮紙,斂目沉思片刻:“你去林相府上傳旨,就說貴妃外出受驚,想必是想念親人的,朕想請林夫人入宮一趟,也好寬慰寬慰貴妃。”

“對了,前幾天南梁使臣不一直在遞折子,正好貴妃也時常記掛著他們,不如後天在南苑設宴吧,全了他們麵聖的心思,也讓貴妃早日寬心。”

至於還有沒有彆的目的,司祁清楚,阿布也能猜到一二。

第二天,司祁剛結束早朝,就聽說華清宮派人傳話來了。

等見了人,其目的果然不出司祁所料,來者跪地邊說:“參見皇上,娘娘今早頭疼得厲害,太醫給喂了藥仍不管用,奴婢們看娘娘難受,鬥膽求皇上去看看娘娘。”

“昨天不還好好的嗎?”

想起昨天晚上的一切,司祁根本不想獨一人踏足貴妃寢殿。

可耐不住傳話的婢女一直懇求,說到動情,還學會了貴妃那套把戲,垂著頭不言不語,默默掉著眼淚。

隻可惜她低估了司祁的心硬程度,一直跪在晌午,也沒見皇上改變主意。

直到阿布來說:“皇上,林夫人已進宮了,估摸著已到華清宮。”

司祁這才停下朱筆,喝了口熱茶,往窗外眺望片刻,終於感到神清氣爽:“罷了,就去貴妃宮裡用午膳吧。”

“是,奴才這就去傳膳。”

一行人往華清宮走去,可先前傳話的婢女像被遺忘了似的,仍舊跪在桌案前,阿布走在最後,勾了勾嘴角:“落晴姑娘再等等吧,皇上沒有命令,咱家也不敢多嘴。”

落晴麵色難堪,但在皇帝殿裡,也不敢多說什麼。

另一邊,等司祁到了華清宮的時候,林夫人已經在裡麵了。

直到今兒白天,他才算真真切切看清楚華清宮前院的模樣,無怪乎落染成日在林姝姝麵前念叨,便是司祁這種不在乎居住環境的,也無法昧著良心說一句好。

距離上回移栽花草才過了三四天,但少了紅紅粉粉的鮮花點綴,隻剩下磚瓦的青灰,搬磚縫隙裡已經開始冒出雜草的尖尖了。

司祁低頭看了兩眼,本想叫人看看怎麼裝點,話到了嘴邊又咽下了,若無其事,繼續望殿裡去。

正這時,落染從裡麵走出來,臉上笑吟吟的,看見皇上過來,福樂福身:“參見皇上,皇上,夫人在裡麵了,娘娘原本頭疼著,見了夫人頓時就好了。”

“都是皇上心善,記掛著娘娘,娘娘剛才還跟夫人提起您了,您快裡麵請。”

落染要去拿果子糕點,說完便行禮退下。

等司祁走進去,在門口就聽見裡麵傳出婦人的笑聲。

再靠近一些,言語也清晰了——

“……你可真不知羞,情情愛愛就這樣掛在嘴上,知道皇上寵愛你,可姝姝啊,你也忒不矜持了些!”林夫人聽似在責怪,但言辭中的笑意根本掩不住。

司祁腳步一頓,竟停在屏風後麵,屏氣凝神,忽然想聽聽林姝姝怎麼回答。

“母親說的不對。”林姝姝這兩天說話又輕又慢,林夫人不覺多看了一眼,“大家都這樣說,皇上也未否認,這般說來,我二人兩情相悅,便是真實的了。”

“我不會隻是說出事實,為何要羞呢?”

林姝姝說完,輕輕歎了口氣:“母親,我並未仗著皇上寵愛便恃寵而驕,雖然我不記得之前如何了,但我想著,我定不會讓皇上為難的。”

貴妃失憶了,貴妃什麼也不知道。

貴妃之前做了多少天憎人怨的事,跟林姝姝都沒有關係。

林姝姝睜著一雙無辜的眼睛,說出這話時,麵不改色心不跳。

既然打出了失憶的名號,林姝姝就把這個名頭用到淋漓儘致,不僅甩開了之前的那些鍋,連性子都不用再掩蓋了。

剛才聽說林夫人來看望她,她很是慌張了一會兒,就怕被對方看出異樣,臨了才鎮定下來,病歪歪往榻上一靠——

“母親?實在不好意思,我什麼都記不得了,母親莫怪。”

林夫人隻當貴妃是因為失憶才性情大變,打趣了兩句,倒也沒多想,不知不覺提到皇上,卻被女兒一句“喜歡”逗得不行。

得了林姝姝一頓解釋,林夫人半天說不出話來,半晌呐呐說:“……你說得對。”

就在林夫人想再說點什麼的時候,外麵傳來一陣腳步聲,兩人探頭一看,正是司祁露麵了。

林夫人趕緊起身行禮,林姝姝遲疑了一下,滿是不情願地往榻下爬,磨磨蹭蹭,終於在最後時刻被司祁攔下了。

“姝姝無需多禮,你還傷著,好好養傷就好。”司祁扶她重新側躺下,又拿枕頭墊在後麵,半靠著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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