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國安與駱家聯係過後,收到答複,邀請蘇家參加一個商業晚宴,屆時駱雲深會與蘇喬見一麵,然後再談其他的事情。
這意思就是借著宴會的名頭,雙方都看看合不合意。假如覺得不合適,也不至於大張旗鼓,被其他人議論。
宴會安排在周末,還有好幾天。
蘇喬並未太放在心上,對於他來說,駱雲深三個字還隻是一個符號,遠不如每天吃什麼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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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蘇母起夜去衛生間,習慣性走出房間去看看兩個兒子有沒有在睡夢中掀被子。
輕手輕腳把蘇喬的房門推開一條縫,裡麵燈光傾瀉出來,落在長廊地毯上。
蘇母一愣:怎麼還開著燈,難道現在還沒睡?在熬夜打遊戲嗎?
她搖了搖頭,半個身子探進去,沒看到戴著耳機左搖右擺激情賽車的小兒子,隻看到臥室床上一個跟被子纏在一起,團成團的球。
被子團露出纖細的四肢,活像氣球忽然長出了手足。
蘇喬睡著了還皺著眉頭,睫毛顫動,仿佛睡得很不安穩。
蘇母走近,憐愛地摸了摸他的頭發,竟然一手潮意,讓她不由得憂心地想:是生病了嗎?
但是卻又沒有發燒。
蘇母隻好給小兒子扯了扯被子,站在床邊靜靜看了他一會兒,最後關掉燈,在心裡說好夢,便離開了房間。
一片黑暗中,蘇喬沒有做美夢,反倒沉浸在噩夢裡。
他夢見自己仍舊被困在那個不見天日的小房間。蘇羽後來為了阻止他逃跑,把窗戶封了起來,連外麵的風景都看不到。
不論白天黑夜,房間裡都是一片昏暗。
他隻能在蘇羽來嘲笑諷刺他的那一小會,看到從門外打進來的亮堂的光線。有時候蘇喬看著黑漆漆的窗戶,覺得自己連一隻蟲豸都比不上。
終日的黑暗和失去錨點的時間,最能消磨人的意誌。
蘇喬渾身冒汗,眼瞼顫動,在夢境裡痛苦地蜷縮起來。
他背後一片冷汗,難受地掙紮兩下,猛然驚醒。
睜眼又是無邊的漆黑,伸手不見五指。蘇喬一時間竟然分不清自己是在做夢還是真的回到了兩年前。
他靠在床頭,兩腿無力地蹬了蹬,試探著伸手去摸牆壁,找到開關,用力摁下。
“啪嗒”一聲,燈亮了。
一瞬間,他看清了眼前所有的事物,這裡還是自己的房間。
蘇喬呆呆地望著頂燈,看了好幾分鐘,直到眼睛酸澀,快要流出淚來,才伸手擋住刺目的燈光。但他還舍不得,張開五指,讓光線從指縫間落下,仍舊那麼看著。
這尋常的、毫無特殊之處的燈光,在他被關起來的那些日子裡,是一種奇異的奢侈。
對於現在的蘇喬來說,黑暗是難以忍受的。每當眼前一片漆黑的時候,他就覺得回到了那個狹窄的地方,努力張大雙眼卻仍舊什麼都看不到,有種令人窒息的壓抑。
他翻了個身,看時間,才淩晨兩點。
這個時間適合酣眠,但蘇喬驚醒之後毫無困意,他有些害怕閉上眼,隻好躺在床上,心不在焉地玩手機。
過了沒多久,蘇喬腹部突然“咕嚕”一下。
蘇喬:“……”
幾乎每個人都有深夜失眠,忽然覺得肚子空空,饑餓難挨的時候。對於蘇喬而言,饑餓和黑暗並列,都令他難以忍受。
蘇喬立刻決定去找點吃的東西。
他靜悄悄地下樓,來到廚房裡。蘇家做食品行業起家,蘇國安對日常飲食多少有些挑剔,飯菜從不過夜,因此蘇喬打開冰箱時,隻看到塞得滿滿的食材。
蘇喬打開分門彆類的保鮮盒,挨個看了看,決定自己動手做點吃的。往常蘇國安也偶爾會下廚給自家人做飯,蘇喬有時打打下手,對食材和做法並不陌生。
冰箱裡有老母雞,剝好的鮮蝦,蘇喬掂量了一下,打算做個雞汁蝦仁餛飩。
做這個得先燉雞湯,沒有兩三個小時不成。蘇喬餓著,卻又不願意隨便弄點什麼填肚子,便先從待客的茶盤裡摸了幾塊餅乾墊一墊,洗過手之後去處理食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