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七十章 解除收養關係(2 / 2)

蘇羽自被宋聞星帶回宋家之後,一直沒什麼動靜,但今天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忽然發了瘋似的,在眾目睽睽之下連著捅了宋聞星好幾刀,所有人都沒有防備,目睹了全程。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宋聞星已經血流不止,倒在地上了。

至於蘇羽本人,也沒好到哪裡去。不知是不是行凶時過於激動的緣故,他雙手死死握著刀刃,後來被旁邊的人阻止時又奮力掙紮,手指掌心全部割傷了,沒有一塊好地方,右手的小拇指也幾乎被割斷。

據說宋家報警之後,警察把他送到醫院裡去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好。

蘇國安無言,沉默許久才問:“那宋聞星呢?”

朋友也隻知道個大概,告訴他:“還沒聽說,傷勢應該不輕,或許還在搶救吧?”

蘇國安道了謝,掛斷電話就起身往外走。

蘇母急急跟上,哀切道:“他在哪裡,問到了沒有?”

“不知道,我去宋家問。”蘇國安說。“他們說報警了……怎麼會鬨成這個樣子?”

事情來得太快,讓人措手不及。

宋家所有人都跟著去了醫院,隻有受雇的保姆在打掃殘局,客廳裡有大片血跡,令人心驚。蘇羽和宋聞星同時受傷,又有人報警,因此在同一家醫院治療,蘇國安問過地址之後,立即開車趕過去。

蘇喬坐在後座,看著父母擔憂焦急的神情,輕輕呼出一口氣。

他無意在這個時候阻止父母去看蘇羽,因為他深知父母是什麼樣的人,更知道他們對蘇羽的感情。哪怕前邊鬨翻了,在知道蘇羽受傷之後,父母仍會關心他。

這是人之常情。

可是,他沒有辦法坐視父母對著奪走他們生命的人付出真切的關心與愛護。他對蘇羽的恨是無法化解、無法淡忘的。

車窗外風景飛逝,蘇喬神情嚴肅,抿嘴看著,心想:等今天過去,他要把之前隱瞞的所有事情都告訴父母。包括自己的重生,包括蘇羽曾經做過的一切。

蘇羽的手傷得嚴重,趕到時人還在手術室,外邊幾個警察守著,核實身份後,一個中年警官便把他們帶到一邊去解釋具體情況,又詢問蘇羽和宋聞星是否有什麼矛盾。

蘇父躊躇道:“他們談過戀愛,這段時間出了點事,小羽跟家裡不大聯係,其他的事情我們也不清楚了。”

警察點了點頭,暫時沒有深問,道:“他持刀傷人,要負刑事責任,等到醫生確認可以出院,我們就會把他帶走,在此之前也會有人過來輪流看守。”

蘇國安沒說話,中年警察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下午時分,蘇羽從手術室裡出來,打著麻藥,人還沒醒。

醫生告訴蘇父蘇母,雖然到醫院比較及時,斷指可以續接,但因為掙紮導致創麵不平直,傷到了神經,他的雙手很難恢複了。即便請再好的醫生,也會留下顫抖痙攣的後遺症,甚至不能自如地控製手部伸抓。

蘇母眼裡含淚,握著丈夫的手臂。

“一點希望都沒有麼?”

醫生道:“非常遺憾,我們也很希望傷者能恢複,但是……”

蘇母的眼淚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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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醫院出來後,蘇母的情緒非常低落。

她相當自責,不斷喃喃自語:“要是當時我沒有把他趕出去,是不是這一切都不會發生?是我害了小羽,對不對?”

身為母親,在這種時候總會自省,覺得是自己做得不夠好。這種愧疚與悔意幾乎壓垮了她,一瞬間,蘇母的麵孔顯得脆弱而悲哀。

蘇喬見不得她這樣,十分心疼,隻得握緊了母親的手。

到了家,蘇喬深吸一口氣,悶悶地說:“爸、媽,我有點事情想告訴你們。”他的語氣不同尋常,透露出一種壓抑許久的仇恨與委屈。

蘇父蘇母都把目光投向小兒子。

“我……其實死過一次。”蘇喬緩慢地說。他並不習慣這樣剖白自己,尤其是這段經曆很不愉快。“我被關在一個小房間裡過了兩年多……”

蘇喬一點一點把自己經曆過的事情講了出來。

他磕磕絆絆,說的一長串話聽起來離奇又怪誕,也沒有什麼證據能夠證明蘇喬確實是死而複生的人,可是蘇家夫婦聽著,不知怎麼就覺得這些事情好像真的發生過似的。

有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熟悉感。

蘇喬語速很慢,敘述時沒有特彆激烈的情緒。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重生以來的日子太幸福,給了他足夠的安全感,現在提起那些事情,他已經沒那麼恐懼後怕了。

他說出了一切,包括蘇羽聯合宋聞星下手導致蘇家破產、夫婦倆絕望之下跳樓自殺,直到最後他自己的死亡。

蘇母聽到一半時就控製不住地掐緊了手心,知道小兒子最後死去時,她倒抽了一口冷氣,嗓音顫抖:“怎、怎麼會……”

她伸手去摸蘇喬的臉,掌心一片溫熱。蘇母鬆了口氣似的,緊緊抱住小兒子的胳膊,仿佛他下一刻就會消失不見似的。

蘇國安看著小兒子的眼神,忽然想起有一天他也是在這客廳裡,也是坐在這張沙發上。小兒子光著腳從二樓跑下來,也不說話,就隻是流淚。他當時心頭一慟,卻隻能束手無策地看著。

原來那時候,啾啾就已經受過那麼多的苦了。

蘇國安心頭一片酸澀難言,想到他這個嬌生慣養未經風雨的小兒子,曾經被那樣折磨過,而他這個做父親的卻一點都不知道,還被囚禁小兒子的人蒙蔽,在兩年多的時間裡都沒能找到他。

這種內疚,一瞬間鋪天蓋地淹沒了蘇國安。

那兩年裡,小兒子是不是也曾無數次期盼父母能夠發現他?

剛才聽聞的那些事情,對於蘇國安而言,不是真實發生過的,雖然有觸動,卻遠遠不如蘇喬深刻。因此他聽到蘇羽弄垮蘇氏、逼他和妻子跳樓,心裡都還算平靜。

唯獨對於蘇喬被折磨致死這件事,他懷著巨大的憤怒。

蘇國安想不明白,蘇羽要有多麼狠心,才能在兩年時間裡,欺瞞不堪重負卻仍盼著小兒子消息的養父母。明明是他自己做下的事情,轉身之後卻能對他們說謊?

更讓他心痛的是——

“他問我,有沒有可能是你們以為我已經死了,再加上催債的人步步緊逼,實在撐不住了才會跳樓。”蘇喬說。“他問我,害死你們的究竟是催債的人還是我?”

蘇國安雙手交叉,緊緊握著。他向來不是感情豐沛的人,在聽到這句話時仍舊忍不住揪心。

言語是誅心的利刃。

蘇羽把人關起來折磨了兩年還不夠,竟然還要用這種方式去傷害他的小兒子。蘇國安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對養子產生了無儘的厭惡。

若說一個人有野心,那麼他可以用各種手段去取得自己想要的東西,這本來不是什麼大的錯誤。所以在知道蘇羽和宋聞星聯合起來企圖盜竊蘇家的秘方時,蘇國安隻是失望心冷,但他並沒有覺得蘇羽的行為是不可以原諒的,隻是出於對蘇氏利益的考量,才讓他離開公司。

可是蘇羽對小兒子做的事情,足可以稱得上卑劣。

在麵對一個毫無反抗之力,精神和□□已經瀕臨崩潰的人時,還企圖用負罪感來壓垮對方,甚至於這一切都是他自己一手促成。

他的心裡,埋藏著巨大的惡意,似乎與生俱來地對一切都感到不滿足。

蘇母牢牢地抱著小兒子,哀慟又茫然。她對養子有再深的感情,也抵不過三條性命,她想象著小兒子遭受的痛苦,眼眶通紅。

“蘇羽受傷了,我有點擔心他利用這件事博取同情,把之前的事情揭過去。”蘇喬攬著母親的肩膀,聲音有些顫抖。“我本來不打算說的,可是……”

蘇國安飛快地眨眼,牙根緊緊咬著,才不至於失態。他一手按在小兒子肩膀上,承諾道:“不會!一定不會,我來想辦法,去解除收養關係。”

上次蘇羽離開家時,蘇國安再生氣都沒有過這個念頭,然而現在他忽然無法忍受戶口本上還有“蘇羽”這兩個字。

視若親子地將他養大,他回報給他們家破人亡,一家三口都在愧疚與無望中死去,就是畜生都做不出來這種事情。

蘇母也並未提出反對意見,她深深地、深深地歎息。

從此,她隻有一個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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