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國子監裡皆人才(2 / 2)

這會兒總督京營戎政的就是臨淮侯李庭竹。

想到這裡,曾淳頗有些吃驚道:“令尊不會就是京營總督吧?”

李言恭又點頭哈腰道:“是啊,那正是家父。”

你小子這麼尊貴的身份在我麵前點頭哈腰乾嘛?

曾淳愣了一愣便明白了,因為那些囂張跋扈的公侯勳貴基本都活不過三代,洪武朝冊封的幾十個公侯勳貴延續下來的好像就三家,永樂朝冊封的公侯勳貴延續下來的好像也不到十家!

這些能延續下來的公侯勳貴雖然一個個都手掌兵權,位高權重,但基本都老實的很,苟到了極致。

嗯,這個苟道要好好學學,凡是能麻痹當朝皇帝的,那都得好好學學。

曾淳琢磨了一陣,李言恭已然帶著他走進廣業堂中。

廣業堂裡麵著實寬敞的很,但講台下麵的小條桌並不多,好像總共就二十個,而且,現在裡麵也就坐了三個年輕人。

這會兒還不到卯時,點卯的學官也還沒有來,倒是不用講太多規矩,隻要不大聲喧嘩就行了。

那三個年輕人正聚一起低聲聊天呢,李言恭一進來,其中一個便忍不住問道:“言恭,這位是?”

這幾個也不像是從小苦讀詩書的人,因為這幾個家夥都壯實得很,不用問,這些肯定都是公侯勳貴之後。

曾淳連忙拱手躬身道:“小弟曾淳,昨日蒙聖上恩典入監。”

他這是又學了李言恭的畢恭畢敬,又是學了徐階的在外人麵前老是提皇恩皇命什麼的,這樣傳到嘉靖耳朵裡就顯得他特彆知道感恩。

那三個年輕人連忙起身還禮道:“曾兄客氣了,小弟徐文璧,小弟張元功,小弟鄭維忠。”

果然,這幾個都是公侯勳貴之後。

他昨晚還是做了些功課的,現在掌控兵權的公侯勳貴他爹也都知道。

徐文璧應該是定國公徐延德之子,這會兒定國公徐延德掌中軍都督府。

張元功應該是英國公張溶之子,這會兒英國公張溶掌左軍都督府。

鄭維忠應該是武安侯鄭昆之子,這會兒武安侯鄭昆掌後軍都督府都督府。

這幾個家世都不得了啊,能選入國子監進修就證明以後十有八九是要繼承爵位掌控兵權的,隻要跟他們混成了好兄弟,那以後要培養自己的勢力就簡單了。

至於什麼公侯勳貴與皇室休戚與共,那就是屁話,在利益麵前當皇帝的算個屁。

他們之所以與皇室休戚與共那是因為沒有人能給他們更多的利益,讓他們過得比跟著皇室混還要好。

皇室能給公侯勳貴什麼利益,無外乎爵位、俸祿、封地。

爵位不用管,他隻是想欺君,不是想造反,這些人跟著他混爵位肯定不會有問題,俸祿那就不算什麼,公爵一年也才幾千石,他完全可以給十倍百倍,封地那就更不用說了,這些人隻要跟著他混,以後給他們在海外封個國都沒問題!

也就是說,這些人是完全可以拉攏的,隻要用利益將他們捆綁住,他們絕對會背著皇室幫他。

他正考慮怎麼拉攏這些公侯勳貴子弟呢,一群年輕人突然擁著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走了進來。

這家夥難道是點卯的學官,不可能啊,國子監治學可是相當嚴謹,一幫監生這麼擁著個學官成何體統?

那麼,隻有一種可能,這家夥的爹是一個了不得的大人物。

曾淳愣了一下,連忙拱手躬身道:“小弟曾淳,昨日蒙聖上恩典入監,敢問這位兄台是?”

這家夥竟然冷冷的道:“你就是曾淳?你不認識我?我就是唐汝楫。”

哎呀,好大的名頭。

原來這家夥就是原吏部尚書唐龍之子唐汝輯,嚴黨裡最出名的一個!

這家夥之所以出名倒不是因為有多奸詐,也不是因為有多能貪,這家夥之所以出名是因為太無能了。

唐汝輯,嘉靖二十九年庚戌科狀元,初授翰林院修撰,而後憑借嚴嵩的關係入詹事府晉左諭德,嚴嵩趁著裕王的侍講陳以勤丁父憂去了,推薦他去給極有可能繼承皇位的裕王朱載坖講課,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他就是個飯桶,講《四詩五經》都講不明白,連個秀才都不如,裕王懶得聽他講課,直接換上了徐階推薦的右諭德張居正。

結果就是,他這個狀元郎有嚴嵩鼎力相助終其一生也就是個從五品的左諭德,而位列二甲的張居正和陳以勤則入閣成了大學士,次輔乃至首輔。

這麼個飯桶是怎麼考上狀元的?

很明顯,嚴嵩弄到了嘉靖二十九年庚戌科的會試考題和殿試考題!

原本嚴嵩可能覺得這家夥好歹跟嚴世藩一樣在國子監進修了幾年,應該學到了一點東西,再加上嚴嵩想利用唐龍為吏部尚書時提拔起來的官員,所以,送了這家夥一個狀元,希望這家夥能成為朝堂重臣,嚴黨中堅。

誰知道,這家夥不學無術,把個當帝師的機會拱手讓給了張居正!

嗯,這個曆史上最有名的飯桶狀元也要好好巴結巴結,不為彆的,就為那嘉靖二十九年庚戌科的會試和殿試考題,那也得好好巴結巴結這家夥。

曾淳愣了一下,立馬換做感激不儘的樣子,連連拱手躬身道:“哎呀,原來是唐大人的公子,家父一直感念唐大人提攜之恩,可惜,家父常年在外任職,沒有機會登門拜謝,現在家父回京任職了,有機會小弟一定隨家父登門拜謝一番。”

呃,曾銑也是我爹提拔起來的嗎?

唐汝楫瞬間懵逼。

他原本還想給這夏言一黨的小兔崽子來個下馬威呢,誰知道這家夥壓根就不和他頂,而且還一副感激不儘的樣子。

這怎麼整?

他愣了一下,乾脆冷哼了一聲,直接走到自己的座位盤坐下來,壓根就沒搭理曾淳。

曾淳見狀,不由心中冷笑,就你這德性還能考上狀元?

不過,他倒是可以利用這家夥好好鍛煉一下臉皮,熱臉去貼冷屁股,難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他假裝尷尬的笑了笑,隨即找了個空座位盤坐了下來。

不一會兒,學官就進來點卯了。

曾淳細細一聽這些同窗的名字,心中不由暗喜,聽這些人的姓就知道,這一個個蒙蔭入監的那都是六部尚書、都禦史和內閣大學士的子孫啊!

國子監裡果然個個都是人才啊,連最垃圾的唐汝輯那都是狀元郎。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