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漸濃,北風呼嘯,寒冬將至,家家戶戶都拿出了棉衣棉褲準備往身上套了。
這天一大早辰時許,京城西單牌樓附近便出現了一個長長的車隊,那馬車浩浩蕩蕩足有好幾十輛。
這車隊除了前麵一輛是帶篷的,後麵全是平板馬車,而且每一輛馬車前方還插著一麵工字小旗,兩邊還有上百匠戶排著整齊的隊伍隨行。
很明顯,這是工部運送材料的車隊,這車隊的目標那就是西長安街以南那一片達官貴人所住的區域。
這些達官貴人,明明撈足了油水,有得是錢,修建府邸的時候卻還要以權謀私,用工部的材料,拉匠戶去服勞役,一兩銀子不花,一毛不拔!
沿途的老百姓雖然都沒有出聲,也不敢指指點點,但那眼中卻儘是鄙夷之色。
嚴嵩掌權之後,大明朝堂的官員是越來越黑了!
馬車內的曾淳見此情景,眉頭不由一皺。
他貌似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朝中的達官顯貴根本就不可能出錢買他們的暖氣設備,更不可能給匠戶開工錢。
這些東西都是工部造的,匠戶也是工部拉來服勞役的,他們都習慣了這樣挖大明的牆角,為什麼要掏錢?
至於自己建廠單乾,那就是不可能的,銅鐵等物資那可都是朝廷控製的,私人根本就買不來這麼多,暗地裡去買,那更不行。
嚴嵩父子若是知道了,一封奏折就能整死他,好你個曾淳,暗地裡買這麼多可以打造武器的銅鐵,聚集這麼多會打造武器的匠戶,想造反不成!
這門生意沒法做啊。
他靠什麼賺錢養活這麼多的匠戶呢?
看樣子隻有靠煤了,還好,煤不是金屬,也不能打造武器。
這方麵大明朝廷還是管得挺鬆的,隻要上繳不到一成的稅賦,煤隨便挖,隨便賣,而且這個不到一成還是根據工部核定的產能來的。
陸炳要撈錢那自然會讓這個核定的產能最小化,一天挖上十萬斤甚至幾十萬斤陸炳都能讓工部核定的產能隻有幾千斤!
也就是說,一天能賺幾十兩乃至幾百兩的買賣陸炳稍微動動手腳就隻需交幾十文的稅賦了。
這裡麵的利潤還是很大的,到時候加工成蜂窩煤的話,利潤更大。
曾淳琢磨了一陣,車隊已然抵達陸府大門外了。
這陸府真不是一般的大,光是大門外的廣場停下幾十輛馬車都沒有問題!
曾淳剛下馬車,還沒想好讓車隊停在大門外等著還是上前問問看能不能直接拉進去呢,兩個嬌小的身影便竄了上來。
“伯忠,你怎麼這麼晚才到,我們都等你快一個時辰了。”
陸月兒比較活潑,徐馨兒比較乖巧,所以一般都是陸月兒問這問那,徐馨兒就站一旁聽著。
她們應該是卯時剛過不久就在這裡等他了,這等人是最讓人難受的,特彆是等情郎,她們等了將近一個時辰,那不知道有多難受呢。
曾淳連忙解釋道:“沒辦法,路太遠了,馬車上裝的東西又多,根本跑不起來,我們是寅時不到就開始裝車了,都忙活了兩個多時辰了。”
原來是這樣。
陸月兒立馬體貼道:“哎呀,原來你們辛苦這麼久了啊,要不先進去坐坐,喝杯茶吧。”
我辛苦什麼,我就是坐馬車過來的。
曾淳看了看大門附近,不由好奇道:“你爹不在嗎?”
陸月兒聞言,不由得意道:“我爹進宮了,現在家裡我最大,哈哈哈哈。”
呃,我好像不是透明的吧?
黃鑄小心的問道:“學而,這車隊是在大門外停著還是直接進府啊?”
陸月兒聞言,立馬抬手招來一個管事,細細交待了一番。
那管事點頭哈腰的應了一陣,隨即便帶著車隊進府了。
徐馨兒見狀,忍不住提議道:“學而,要不我們帶伯忠去你那裡玩吧?”
伱笨啊,我那裡有閨房有繡房,人家一眼就看出來了。
陸月兒連連搖頭道:“不行,我爹交待了,讓我好生看著點,我們還是去看他們裝暖氣吧。”
這小丫頭,還裝呢。
曾淳也不點破,就這麼跟著她們往陸府裡走去。
這陸府真不是一般的大,裡麵竟然還有幾丈寬的馬路,碩大的車隊在裡麵那是暢通無阻,兩邊的院落那更是數都數不清!
曾淳正到處張望呢,一個十來歲的小屁孩突然間跑過來滿臉好奇道:“二姐,馨馨姐,你們怎麼穿成這樣啊,這位大哥哥是誰啊?”
哎呀,忘了交待這個臭小子了!
這小子可不能用尿床來對付,整哭了可就麻煩了。
陸月兒頓時滿臉通紅,尷尬無比,徐馨兒也鬨了個大紅臉。
曾淳卻是微微笑道:“我姓姐,名夫,你可以叫我姐夫。”
陸繹聞言,不由滿臉好奇道:“姐夫?還有姓姐的嗎?”
曾淳裡麵掏出個銀錠子來,塞陸繹手裡,讚許道:“嗯,真乖,拿去買糖吃。”
哎呀,你這個小笨蛋!
陸月兒連忙拉過陸繹教導道:“小繹繹,你彆聽他瞎說,他姓曾,叫曾淳。”
陸繹看了看手裡的銀錠子,恍然道:“曾大哥是來相親的吧?”
曾淳連連點頭道:“嗯,真聰明。”
陸月兒聞言,不由捂著臉道:“伯忠,原來你早就知道了啊。”
徐馨兒見狀,卻不由得露出一絲失落之色,曾淳說他來陸家相親,那她怎麼辦?
曾淳見狀,輕輕的捏著她的下巴,調笑道:“我去跟文壁說,我姓妹名夫,我讓他管我叫妹夫。”